“你们原来认识?”廖青染看着两人大眼瞪小眼,有些诧异,然而顾不上多说,横了卫风行一眼,“还愣着干吗?快去给阿宝换尿布!你想我们儿子哭死啊?”
“呵……”瞳握着酒杯,醉薰薰地笑了,“是啊,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。不过……”他忽然斜了霍展白,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,“你也好不了多少。中原人奸诈,心机更多更深――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。”
“沫儿!沫儿!”前堂的秋夫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,飞奔了过来,“你要去哪里?”她的眼神惊惶如小鹿,紧紧拉住了他的手:“别出去!那些人要害你,你出去了就回不来了!”。
“是你?”她看到了他,眼神闪烁了一下。。
“那个叫雅弥的人很快了江湖里新的传奇,让所有人揣测不已。!”
“快走!”妙风一掌将薛紫夜推出,拔出了雪地里的剑,霍然抬首,一击斩破虚空!。
他身形一转,便在风雪中拔地而起。妙火也是呵呵一笑,手指一搓,一声脆响中巨大的昆仑血蛇箭一样飞出,他翻身掠上蛇背,远去。!
瞳却抽回了手,笑:“如有诚意,立约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吧?”
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
霍展白定定看着他,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,那一瞬间什么正邪,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。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,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,仰起头来――。
那些事情,其实已然多年未曾想起了……十几年来浴血奔驰在黑暗里,用剑斩开一切,不惜以生命来阻挡一切不利教王的人,那样纯粹而坚定,没有怀疑,没有犹豫,更没有后悔——原本,这样的日子,过得也是非常平静而满足的吧?。
““好!”他伸出手来和瞳相击,“五年内,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!”!
“我知道。”他只是点头,“我没有怪她。”。
旋劲装的白衣人落在她身侧,戴着面具,发出冷冷的笑——听声音,居然是个女子。。
“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,带着永恒的微笑,微微闭上了眼睛。!
真是活该啊!!
那一夜的昆仑绝顶上,下着多年来一直延绵的大雪。
““风行,”他对身侧的同僚低唤,“你有没有发现,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修罗场的人?”!
然而,如今却已然是参商永隔了。。
“她的眼睛是宁静的,纯正的黑和纯粹的白,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。。
——几近贴身的距离,根本来不及退避。。
瞳一直没有说话,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,此刻才惊觉过来,没有多话,只是微微拍了拍手——瞬间,黑夜里蛰伏的暗影动了,雪狱狭长的入口甬道便被杀手们完全地控制。!
随着金针的刺落,本来僵化的经脉渐渐活了过来,一直在体内乱窜的内息也被逐一引导,回归穴位,持续了多日的全身刺痛慢慢消失。教王一直紧握的手松开了,合上了眼睛,发出了满意的叹息。。
“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。
简短的对话后,两人又是沉默。。
“薛紫夜一时语塞。!
距离被派出宫,已经过去了二十五天,一路频频遇到意外,幸亏还能在一个月的期限之内赶回。然而,不知道大光明宫那边,如今又是怎样的情况?瞳……你会不会料到,我会带了一个昔日的熟人返回?。
“辛苦了,”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,无不抱歉,“廖……”。
“叮叮几声响,手足上的金索全数脱落。。
“糟了……”霍展白来不及多说,立刻点足一掠,从冬之馆里奔出。……
她握剑坐在玉座上,忽地抿嘴一笑:“妙风使,你存在的意义,不就是保护教王吗?如今教王死了,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。”
什么意思?薛紫夜让他持簪来扬州求见廖青染,难道是为了……
然而叫了半天,却只有一个午睡未足的丫头打着哈欠出来:“什么东西这么吵啊?咦?”。
眼前依稀有绿意,听到遥远的驼铃声——那、那是乌里雅苏台吗?。
““明介!”她终于抬起头,看到了那个人的脸,失声惊呼。。
“在送她上绝顶时,他曾那样许诺——然而到了最后,他却任何一个都无法保护!。
三个月后,当诸般杂事都交割得差不多后,他终于回到了临安九曜山庄,将秋水音从夏府里接了回来,尽心为她调理身体。!
“薛紫夜跟着妙风穿行在玉楼金阙里,心急如焚。那些玉树琼花、朱阁绣户急速地在往后掠去。她踏上连接冰川两端的白玉长桥,望着桥下萦绕的云雾和凝固了奔流的冰川,陡然有一种宛如梦幻的感觉。……”
“妙水吃惊地看着她,忽地笑了起来:“薛谷主,你不觉得你的要求过分了一些么——我凭什么给你?我这么做可是背叛教王啊!”。
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。。
——这个女人,一定是在苦等救星不至,眼睁睁看着唯一儿子死去后,绝望之下疯狂地喝下了这种毒药,试图将自己的性命了结。!
修罗场里出来的人,对于痛苦的忍耐力是惊人的。但这个程度的忍耐力,简直已经超出了人的极限。有时候,她甚至怀疑是七星海棠的毒侵蚀得太快,不等将瞳的记忆全部洗去,就已先将他的身体麻痹了—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