谁也没有想到,乌里雅苏台雪原上与鼎剑阁七剑的那一站,就是他一生的终结篇章——昆仑大光明宫五明子里的妙风使,就在这一日起,从武林永远消失了踪迹。
握着沥血剑的手缓缓松开,他眼里转过诸般色泽,最终只是无声无息地将剑收起——被看穿了吗?还是只是一个试探?教王实在深不可测。
那场血腥的屠杀已经过去了十二年。可那一对少年男女从冰上消失的瞬间,还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记忆里——如果那个时候他手下稍微容情,可能那个叫雪怀的少年就已经带着她跑远了吧?就可以从那场灭顶之灾里逃脱,离开那个村子,去往极北的冰之海洋,从此后隐姓埋名地生活。。
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,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:那里,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!十几年后,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,风肆无忌惮地穿入,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,发出刺耳的声音。。
“怎么可以这样……怎么可以这样?!!”
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,韶华渐老。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,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,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。。
妙风也同时舒了一口气,用眼角看了看聚精会神下针的女子,带着敬佩。!
“霍、霍……”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,终于吐出了一个字。
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,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。
他一眼看到了旁边的赤发大汉,认出是魔教五明子里的妙火,心下更是一个咯噔——一个瞳已然是难对付,何况还来了另一位!。
“那个,”她抓了一粒果脯扔到嘴里,“身体吃不消。”。
“他们喝得非常尽性,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,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,关于武林,关于天下,关于武学见地――!
她渐渐感觉到无法呼吸,七星海棠的毒猛烈地侵蚀着她的神志,脑海变成了一片空白。她眼睛里露出恐惧的神色——她知道这种毒会让人在七天内逐步地消失意识,最终变成一个白痴。。
旋雪山绝顶上,一场前所未有的覆灭即将到来,冰封的大地在隆隆发抖,大殿剧烈地震动,巨大的屋架和柱子即将坍塌。雪山下的弟子们在惊呼,看着山巅上的乐园摇摇欲坠。。
“秋水……秋水……不是的,不是这样的!!
希望有一个人能走入她的生活,能让她肆无忌惮地笑,无所顾忌地哭,希望穿过所有往事筑起的屏障直抵彼此的内心。希望,可以很普通女子一样蒙着喜帕出阁,在红烛下静静地幸福微笑;可以在柳丝初长的时候坐在绣楼上,等良人的归来;可以在每一个欲雪的夜晚,用红泥小炉新醅的酒,用正经或者不正经的谈笑将昔年所有冰冷的噩梦驱散。!
“小心!”
““知道了。”霍展白答应着,知道这个女人向来古古怪怪。!
妙风松了一口气,瞬地收手,翻身掠回马背。。
“贴身随从摇摇头:“属下不知——教王出关后一直居于大光明殿,便从未露面过。”。
“不,妙风已经死了,”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,“我叫雅弥。”。
一语未落,她急速提起剑,一挥而下!!
而率领这一批光明界里顶尖精英的,就是魔教里第一的杀手:瞳。。
“前任谷主廖青染重返药王谷执掌一切,然而却从不露面,凡事都由一个新收的弟子打点。。
“可是……”出人意料的,绿儿居然没听她的吩咐,还在那儿犹豫。。
“在酒坛空了之后,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!
一口血从瞳嘴里喷了出来,夹杂着一颗黑色的药丸。封喉?。
一直到成为森然的白骨架子,才会断了最后一口气。。
“终于找到了一个堂而皇之的拒绝理由,她忽地一笑,挥手命令绿儿放下轿帘,冷然道:“抱歉,药师谷从无‘出诊’一说。”。
“断金斩?!”七剑齐齐一惊,脱口呼道。……
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,喃喃开口,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
妙风颔首:“薛谷主尽管开口。”
他隔着厚厚的冰,凝视着儿时最好的伙伴,眼睛里转成了悲哀的青色。。
她为什么不等他?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?。
“五岁的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,想撑起身追上去,然而背后有人劈头便是一鞭,登时让他痛得昏了过去。。
“顿了顿,女医者眼里忽然流露出绝望的神情:“我是想救你啊……你怎么总是这样?”。
最后的一句话已然是嘶喊,他面色苍白地冲过来,仿佛想一把扼住老人的咽喉。南宫老阁主一惊,闪电般点足后掠,同时将茶盏往前一掷,划出一道曲线,正中撞到了对方的曲池穴。!
““不!”她惊呼了一声,知道已经来不及逃回住所,便扭头奔入了另一侧的小路——慌不择路的她,没有认出那是通往修罗场的路。……”
“他侧头,拈起了一只肩上的夜光蝶,微笑道:“只不过我不像他执掌修罗场,要随时随地准备和人拔剑拼命——除非有人威胁到教王,否则……”他动了动手指,夜光蝶翩翩飞上了枝头:“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杀意。”。
“不过,教王无恙。”教徒低着头,补充了一句。。
他颓然放下了剑,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。这些人,其实都是他的同类。!
最后一枚金针还留在顶心的百汇穴上。她隔着发丝触摸着,双手微微发抖——没有把握……她真的没有把握,在这枚入脑的金针拔出来后,还能让明介毫发无损地活下去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