向北、向北、向北……狂风不断卷来,眼前的天地一片空白,一望无际——那样的苍白而荒凉,仿佛他二十多年来的人生。他找不到通往乌里雅苏台的路,几度跌倒又踉跄站起。尽管如此,他却始终不敢移开抵在她后心上的手,不敢让输入的内息有片刻的中断。
“薛谷主放心,瞳没死——不仅没死,还恢复了记忆。”妙水的眼神扫过一行两人,柔媚地笑着,将手中的短笛插入了腰带,“还请妙风使带贵客尽快前往大光明殿吧,教王等着呢。妾身受命暂时接掌修罗场,得去那边照看了。”
“啊?”薛紫夜茫茫然地醒了,睁开眼,却发现那个带着她的骑手已经睡了过去,然而身子却挺得笔直,依然保持着策马的姿势,护着她前行。。
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。
“他脸上始终没有表情——自从失去了那一张微笑的面具后,这个人便成了一片空白。!”
刚刚是立春,江南寒意依旧,然而比起塞外的严酷却已然好了不知多少。。
是在那里?他忍不住内心的惊喜,走过去敲了敲门。!
“教王的情况如何?”他冷然问。
“你靠着我休息。”他继续不停赶路,然而身体中内息不停流转,融解去她体内积累的寒意,“这样就好了,不要担心——等到了下一个城镇,我们停下来休息。”
她笑了笑,望着那个发出邀请的人:“不等穿过那片雪原,我就会因为寒冷死去。”。
谷主已经有很久没有回这里来了……她天赋出众,勤奋好学,又有着深厚的家学渊源,十四岁师从前代药师廖青染后,更是进步一日千里,短短四年即告出师,十八岁开始正式接掌了药师谷。其天赋之高,实为历代药师之首。。
“否则,迟早会因此送命。!
他笑了,缓缓躬身:“还请薛谷主随在下前往宫中,为教王治伤。”。
旋霍展白停在那里,死死地望着他,眼里有火在燃烧:“徐重华!你——真的叛离?你到底站在哪一边?!”。
“怎么可以?怎么可以忘记呢?!
“而我……而我非常抱歉——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。”!
原来,在极痛之后,同样也是极度的死寂。
““婊子也比狗强。”妙水冷笑着松开了他的头发,恶毒地讥诮。!
“哦……”她笑了一笑,“看来,你们教王,这次病得不轻哪。”。
“将瞳重新放回了榻上,霜红小心地俯下身,探了探瞳的头顶,舒了口气:“还好,金针没震动位置。”。
三个月后,鼎剑阁正式派出六剑作为使者,前来迎接霍展白前往秣陵鼎剑阁。。
“属下冒犯教王,大逆不道,”妙风怔怔看着这一切,心乱如麻,忽然间对着玉座跪了下去,低声道,“属下愿替薛谷主接受任何惩罚,只求教王不要杀她!”!
瞳闪电般地望了他一眼,针一样的尖锐。。
“然而,如今居然有人破除了这样无想无念的空明状态!。
“当然不是!唉……”百口莫辩,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,“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——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。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。”。
““就这样。”内息转眼便转过了一个周天,妙风长长松了口气。!
已经是第四日了……那种通过双目逐步侵蚀大脑的剧毒,已悄然抹去了他大部分的记忆:比如修罗场里挣扎求生的岁月,比如成为大光明界第一杀手、纵横西域夺取诸侯首级的惊心动魄的往事……这一切辉煌血腥的过去,已然逐步淡去,再也无法记忆。。
蓝色的……蓝色的头发?!驿站差吏忽然觉得有点眼熟,这个人,不是在半个月前刚刚从乌里雅苏台路过,雇了马车向西去了的吗?。
““我只说过你尽管动手——可没说过我不会杀你。”无声无息掠到背后将盟友一剑刺穿,瞳把穿过心脏的利剑缓缓拔出,面无表情。。
“不可能!”霍展白死死盯着桌上的药,忽地大叫,“不可能!我、我用了八年时间,才……”……
她微笑着望着他:“霍七公子,不知你心底的执念,何时能勘破?”
假的……假的……这一切都是假的!他不过是坠入了另一个类似瞳术的幻境里!
绿儿只看得咋舌不止,这些金条,又何止百万白银?。
然而,手指触摸到的,却是一颗长满络腮胡子的男子头颅!。
“妙火有些火大地瞪着瞳,怒斥:“跟你说过,要做掉那个女人!真不知道你那时候哪根筋搭错了,留到现在,可他妈的成大患了吧?”。
““不过,谷主最近去了昆仑给教王看病,恐怕好些日子才能回来。”霜红摸了摸雪鹞的羽毛,叹了口气,“那么远的路……希望,那个妙风能真的保护好谷主啊。”。
这样的记忆,存留一日便是一日折磨。如果彻底成为一个白痴,反而更好吧?!
“灭族那一夜……灭族那一夜…………”
“薛紫夜却只是轻轻摇头,将手搭在桶里人的额头上。。
“出去吧。”她只是挥了挥手,“去药房,帮宁姨看着霍公子的药。”。
他忽然抬起手,做了一个举臂当头拍向自己天灵盖的手势!!
暮色初起的时候,霍展白和廖青染准备南下临安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