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
那样严寒的天气里,血刚涌出便被冻凝在伤口上。
然而妙水的全副心神都用在对付妙风上,竟毫无觉察。。
教王举袖一拂,带开了那一口血痰,看着雪地上那双依然不屈服的眼睛,脸色渐渐变得狰狞。他的手重新覆盖上了瞳的顶心,缓缓探着金针的入口,用一种极其残忍的语调,不急不缓叙述着:“好吧,我就再开恩一次——在你死之前,让你记起十二年前的一切吧!瞳!”。
“那是她的雅弥,是她失而复得的弟弟啊……他比五岁那年勇敢了那么多,可她却为了私欲不肯相认,反而想将他格杀于剑下!!”
然而用尽全力,手指只是轻微地动了动——她连支配自己身体的力量都没有了。。
在连接乐园和大光明宫的白玉长桥开始断裂时,却有一条蓝色的影子从山顶闪电般掠下。她手里还一左一右扶着两个人,身形显得有些滞重,所以没能赶得及过桥。!
“小心!”来不及多想,他便冲了过去。
妙风的手臂在大氅里动了一下,从马上一掠而下,右手的剑从中忽然刺出。
——然而,却赫然有一支金色的针,直直插在了咽喉正中!。
这个号称极乐天国的绝顶乐园里,充溢着浓浓的血腥味。落回玉座上的仙风道骨的教王,肩膀和右肋上已然见了血,正剧烈地喘息,看着一地的残骸。。
“十二年前那场大劫过后,师傅曾带着她回到这里,仔细收殓了每一个村民的遗骸。所有人都回到了这一片祖传的坟地里,在故乡的泥土里重聚了——唯独留下了雪怀一个人还在冰下沉睡。他定然很孤独吧?!
“可是……你也没有把他带回来啊……”她醉了,喃喃,“你还不是杀了他。”。
旋渐渐地,他们终于都醉了。大醉里,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,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,对着虚空举起了杯: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。
““你这个疯子!”薛紫夜愤怒得脸色苍白,死死盯着他,仿佛看着一个疯子,“你知道救回一个人要费多少力气?你却这样随便挥挥手就杀了他们!你还是不是人?”!
然而,曾经一度,她也曾奢望拥有新的生活。!
霍展白垂头沉默。
“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!
他迅速地解开了药囊,检视着里面的重重药物和器具,神态慎重,不时将一些药草放到鼻下嗅,不能确定的就转交给门外教中懂医药的弟子,令他们一一品尝,鉴定是否有毒。。
“他不敢离远,一剑得手后旋即点足掠回薛紫夜身侧,低声问:“还好吗?”。
如果没有迷路,如今应该已经到了乌里雅苏台。。
是的,那是谎言。她的死,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!
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。
“怎么可能!已经被摄魂术正面击中,这个被控制的人居然还能抗拒!。
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。
“虽然时辰尚未到,白衣的妙风已然提前站在了门外等候,静静地看着她忙碌准备,不动声色地垂下了眼帘:“薛谷主,教王吩咐属下前来接谷主前去大殿。”!
“想要死?没那么容易,”妙水微微冷笑,抚摩着他因为剧毒的侵蚀而不断抽搐的肩背,“如今才第一日呢。教王说了,在七星海棠的毒慢慢发作之前,你得做一只永远不能抬头的狗,一直到死为止。”。
“怎么,这可是你同党的人皮——不想看看吗?瞳?”蓝衣的女子站在笼外,冷笑起来,看着里面那个被锁住的人,讥讽着,“对,我忘了,你现在是想看也看不见了。”。
“妙风一惊——这个女子,是要拿这面圣火令去换教王什么样的许诺?。
鼎剑阁的七剑齐齐一惊,瞬间以为自己看花了眼——大氅内忽然间伸出了第三只手,苍白而微弱。……
妙水吃惊地看着她,忽地笑了起来:“薛谷主,你不觉得你的要求过分了一些么——我凭什么给你?我这么做可是背叛教王啊!”
瞳的手缓缓松开,不做声地舒了一口气。
她微笑着望着他:“霍七公子,不知你心底的执念,何时能勘破?”。
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。。
“十二绝杀。
““不要去!”瞳失声厉呼——这一去,便是生离死别了!。
一个人坐在黑暗里,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。!
“再扔出去。再叼回来。……”
“他陡然间有一种恍惚,仿佛这双眼睛曾经在无数个黑夜里就这样地凝视过他。他颓然松开了手,任凭她将金针刺落,刺入武学者最重要的气海之中。。
他陪着她站到了深宵,第一次看到这个平日强悍的女人,露出了即使醉酒时也掩藏着的脆弱一面,单薄的肩在风中渐渐发抖。而他只是默然弯下腰,掉转手里伞的角度,替她挡住那些密集卷来的雪。。
“呵。”徐重华却只是冷笑。!
那里,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,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