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,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:
霍展白低眼,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,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——
“哈……嘻嘻,嘻嘻……霍师兄,我在这里呢!”。
“嘎——”显然是熟悉这里的地形,白鸟直接飞向夏之园,穿过珠帘落到了架子上,大声地叫着,拍打翅膀,希望能立刻引起女主人的注意。。
“他就这样站在大雪里,紧紧握着墨魂剑,任大雪落满了一身。一直到旁边的卫风行拍了拍他的肩膀,他才惊觉过来。翻身上马时,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妙风消失的方向。!”
否则……沫儿的病,这个世上绝对是没人能治好了。。
第二日日落的时候,他们沿着漠河走出了那片雪原,踏上了大雪覆盖的官道。!
随着他的举手,地上的霍展白也机械地举起了同一只手,仿佛被引线拉动的木偶。
“好啊。”她却是狡黠地一笑,抓住了他的手臂往里拖,仿佛诡计得逞,“不过,你也得进来。”
“不行!”霍展白差点脱口——卫风行若是出事,那他的娇妻爱子又当如何?。
“雪怀?”她低低叫了一声,生怕惊破了这个梦境,蹑手蹑脚地靠近湖面。。
““只怕万一。”妙风依旧声色不动。!
每一次他来,她的话都非常少,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,神情恍惚: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,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。
旋周行之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发出,身体就从地上被飞速拉起,吊向了雪狱高高的顶上。他拼命挣扎,长剑松手落下,双手抓向咽喉里勒着的那条银索,喉里咯咯有声。。
“然而,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,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。!
——那句话是比剧毒更残酷的利剑,刺得地上的人在瞬间停止了挣扎。!
“这样做的原因,是我现在还不想杀你,”仿佛猜出了对方心里的疑虑,瞳大笑起来,将沥血剑一扔,坐回到了榻上,“不要问我为什么——那个原因是你猜不到的。我只问你,肯不肯定约?”
“莫非……是瞳的性命?!
她站起身,点燃了一炉醍醐香。醒心明目的香气充斥在黑暗的房里,安定着狂躁不安的人。。
“她笑了起来,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放心,我会信守诺言——毕竟要了那个女人的命也没任何意义。”顿了顿,妙水脸上却浮出了难以掩饰的妒忌:“只是没料到你和妙风这两个无情之人,居然不约而同地拼死保她,可真让人惊奇啊!那个薛谷主,难道有什么魔力吗?”。
“……”妙风在这样的话语之下震了一震,随即低声:“是。”。
每一个月,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,白衣长剑,隔着屏风长身而坐,倾身向前,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,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,同样客气地回答着,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!
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,然而,谁都回不去了。。
““八弟,你——”卫风行大吃一惊,和所有人一起猝不及防地倒退出三步。。
“可是……”绿儿实在是不放心小姐一个人留在这条毒蛇旁边。。
““呵……”黑暗里,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,“终于,都来了吗?”!
霍展白一怔,顿时感觉全身上下的伤口一起剧痛起来,几乎站不住身体。。
不……不,她做不到!。
““——可怎么也不该忘了我吧?王室成员每个一万两呢!”。
薛紫夜却只是轻轻摇头,将手搭在桶里人的额头上。……
里面只有一支簪、一封信和一个更小一些的锦囊。
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。
“什么!”薛紫夜霍然站起,带翻了桌上茶盏,失声惊呼,“你说什么?!”。
此起彼伏的惨叫。。
““为什么当初……你要主动请求去追捕他呢?”喝得半醉时,那个女人还有这样灵敏的头脑,只听她醉醺醺地问,“那是个费力不讨好的事……你又不是、又不是不知道。”。
“雅弥沉默许久,才微笑着摇了摇头。。
那,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。!
“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……”
“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。
灰白色的苍穹下,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!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,笼罩在漠河上空,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,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:赤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……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,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。。
看来,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,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。!
他触电般地一颤,抬起已然不能视物的眼睛:是幻觉吗?那样熟悉的声音……是…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