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前依稀有绿意，听到遥远的驼铃声——那、那是乌里雅苏台吗？

    “为什么？”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，抬起了手，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，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，“为什么？”

    他颓然放下了剑，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。这些人，其实都是他的同类。。

    而他，就混在那一行追杀者中，满身是血，提着剑，和周围那些杀手并无二致。。

    “药师谷……在这样生死一线的情况下，他却忽然微微一怔。！”

    神志恍惚之间，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——。

    “嘎！”雪鹞抽出染血的喙，发出尖厉的叫声。！

    “六六顺啊……三喜临门……嘿嘿，死女人，怎么样？我又赢了……”

    在一个破败的驿站旁，薛紫夜示意妙风停下了车。

    “等下看诊之时，站在我身侧。”教王侧头，低声在妙风耳边叮嘱，声音已然衰弱到模糊不清，“我现在只相信你了，风。”。

    她从枕畔药囊里摸出了一把碧灵丹，看也不看地全数倒入口中。。

    “到了庭前阶下，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，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——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，静静地凝视着他，眼里充满了悲伤。！

    那是寂寞而绝望的笑——他的一生铁血而跌宕，从修罗场的一名杀手一路血战，直到君临西域对抗中原武林，那是何等的风光荣耀。。

    旋“七星海棠！”薛紫夜苍白的脸色在黑暗中显得无比惨怛。。

    “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，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。！

    然而，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，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！

    是的，那是谎言。她的死，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

    “他没有把话说完，因为看到紫衣女子已经抬起了手，直指门外，眼神冷酷。！

    虽然酒醉中，霍展白却依然一惊：“圣火令？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！。

    “白发苍苍的老者挽着风姿绰约的美人，弯下腰看着地上苦痛挣扎的背叛者，叹息着：“多么可惜啊，瞳。我把你当做自己的眼睛，你却背叛了我——真是奇怪，你为什么敢这样做呢？”。

    ——那样的一字一句，无不深入此刻的心中。如此慰藉而伏贴，仿佛一只手宁静而又温柔地抚过。她霍地坐起，撩开帘子往外看去。。

    刚刚的梦里，她梦见了自己在不停地奔逃，背后有无数滴血的利刃逼过来……然而，那个牵着她的手的人，却不是雪怀。是谁？她刚刚侧过头看清楚那个人的脸，脚下的冰层却“咔嚓”一声碎裂了。！

    多年来，他其实只是为了这件事，才三番五次地到这里忍受自己的喜怒无常。。

    “宫里已然天翻地覆，而这个平日里就神出鬼没的五明子，此刻却竟然在这里置身事外。。

    “不！”她惊呼了一声，知道已经来不及逃回住所，便扭头奔入了另一侧的小路——慌不择路的她，没有认出那是通往修罗场的路。。

    “那一夜雪中的明月，落下的梅花，怀里沉睡的人，都仿佛近在眼前，然而，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。！

    这，也是一种深厚的宿缘吧？。

    “咦……”屏风后的病人被惊醒了，懵懂地出来，看着那个埋首痛哭的男子，眼里充满了惊奇。她屏息静气地看了他片刻，仿佛看着一个哭泣的孩子，忽然间温柔地笑了起来，一反平时的暴躁，走上去伸出手，将那个哭泣的人揽入了怀里。。

    “是马贼！。

    教王……明日，便是你的死期！……

    然而，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，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

    “好！”他伸出手来和瞳相击，“五年内，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！”

    瞳有些迟疑地望着她，并没有立刻明白她话里的意思。他只是握紧了那颗珠子，眼里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狂喜表情——。

    然而，他忽然间全身一震。。

    “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，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。

    ““点子扎手。”瞳有些不耐烦，“霍展白在那儿。”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，只是吐出三个字。！

    ““族里又出了怪物！老祖宗就说，百年前我们之所以被从贵霜国驱逐，就是因为族里出过这样一个怪物！那是妖瞳啊！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马车！马车炸了！”薛紫夜下意识地朝下望去，看到远远的绝壁下一团升起的火球，惊呼出声。。

    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，在雪中沉默，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，为什么你总是来晚……”她喃喃道，“总是……太晚……”！

    那个转身而去的影子，在毫不留情的诀别时刻，给他的整个余生烙上了一道不可泯灭的印迹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