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,一想到这一次前去可能面对的人,他心里就有隐秘的震动。
那个被当胸一剑对穿的教王居然无声无息站了起来,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了妙水身后!
“好了。”她的声音里带着微弱的笑意,从药囊里取出一种药,轻轻抹在瞳的眼睛里,“毒已然拔去,用蛇胆明目散涂一下,不出三天,也就该完全复明了。”。
在远征昆仑回来后的第四个月早上,霍展白在六剑的陪伴下来到秣陵,在天下武林面前从老阁主南宫言其手里接过了黄金九鼎,携着墨魂剑坐上了阁中的宝座。按惯例,朝廷也派出了特使前来道贺,带来了皇上特赐的尚方宝剑与免死金牌——鼎剑阁从公子舒夜创立开始,就一直鼎剑兼顾,平衡着朝野间的力量,连当朝天子都不敢小觑。。
“当薛紫夜步出谷口,看到那八匹马拉的奢华马车和满满一车的物品后,不由吃惊地睁大了眼睛:大衣,披肩,手炉,木炭,火石,食物,药囊……应有尽有,琳琅满目。!”
她笑着松开染满血的手,声音妖媚:“知道吗?来杀你的,是我。”。
霍展白沉默,许久许久,开口: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!
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,喃喃开口,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
妙风脱下身上的大氅,裹住了冰下那个面目如生的少年。
“雅、雅弥?!”妙水定定望着地上多年来的同僚,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,“妙风——难道你竟是……是……”。
“就算是好话,”薛紫夜面沉如水,冷冷道,“也会言多必失。”。
““瞳,药师谷一别,好久不见。”霍展白沉住了气,缓缓开口。!
“不用了。”妙风笑着摇头,推开了她的手,安然道,“冰蚕之毒是慈父给予我的烙印,乃是我的荣幸,如何能舍去?”。
旋第二日夜里,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。。
“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!
霍展白仿佛中了邪,脸色转瞬苍白到可怕。直直地看着他,眼睛里的神色却亮得如同妖鬼:“你……你刚才说什么?你说什么?!薛、薛谷主……紫夜她……她怎么了?!”!
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
““你没事?”他难得收敛了笑容,失惊。!
他想呼号,想哭喊,脸上却露不出任何表情。。
““求求你。”他却仿佛怕她说出什么不好的话,立刻抬起头望着她,轻声道,“求求你了……如果连你都救不了他,沫儿就死定了。都已经八年,就快成功了!”。
“很可怕吧?”教王背对着她,低低笑了一声,“知道吗?我也是修罗场出来的。”。
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,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:!
薛紫夜望了一眼那十枚回天令,冷冷道:“有十个病人要看?”。
“妙风恭声:“还请薛谷主出手相救。”。
“薛谷主!若你执意不肯——”一直柔和悦耳的声音,忽转严肃,隐隐透出杀气。。
“他后悔手上曾沾了那么多的血,后悔伤害到眼前这个人吗?!
然而,身后的声音忽然一顿:“若是如此,妙风可为谷主驱除体内寒疾!”。
他无法忘记在一剑废去对方右手时徐重华看着他的眼神。。
“她是他生命里曾经最深爱的人,然而,在十多年的风霜摧折之后,那一点热情却已然被逐步地消磨,此刻只是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和空茫。。
“为什么?”薛紫夜眼里燃起了火焰,低低发问,“为什么?”……
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,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,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
“好吧。”终于,教王将金杖一扔,挫败似的往后一靠,将身体埋入了玉座,颓然叹息,“风,这是你二十年来对我提出的第一个要求,我答应你——那个女人,真是了不起。”
然而,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,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。
“反悔?”霍展白苦笑,“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,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?”。
“那是南疆密林里才有的景象,却在这雪谷深处出现。。
““嗯?”妙水笑了,贴近铁笼,低声说,“怎么,你终于肯招出那颗龙血珠的下落了?”。
他挣开身上密密麻麻的绷带,正要把那套衣服换上,忽地愣了一下。!
““明介,明介!”耳边有人叫着这样一个名字,死死按住了他抓向后脑的双手,“没事了……没事了。不要这样,都过去了……”……”
“他的面容宁静而光芒四射,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然从他身体里抽离,远远地超越在这个尘世之外。。
命运的轨迹在此转弯。。
“滚!等看清楚了,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了——他的眼睛,根本是不能看的!!
“不可能!”霍展白死死盯着桌上的药,忽地大叫,“不可能!我、我用了八年时间,才……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