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醒来的时候,已然是第二天黎明。
一个杀手,并不需要过去。
“明介,我不会让你死。”薛紫夜深深吸了口气,微笑了起来,眼神明亮而坚定,从怀里拿出一只玉瓶,“我不会让你像雪怀、像全村人一样,在我面前眼睁睁地死去。”。
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
“冰下的人静静地躺着,面容一如当年。!”
“绿儿不敢忘。”那个丫头眼光在地上瞟来瞟去,唇角含笑,“可是……可是这个人长得好俊啊!”。
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:狂奔无路,天地无情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,一分分地死去,恨不能以身相代。!
“反正,”他下了结论,将金针扔回盘子里,“除非你离开这里,否则别想解开血封!”
霍展白低下头去,用手撑着额头,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。
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,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,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。
“该动手了。”妙火已然等在黑暗里,却不敢看黑暗深处那一双灵光蓄满的眼睛,低头望着瞳的足尖,“明日一早,教王将前往山顶乐园。只有明力随行,妙空和妙水均不在,妙风也还没有回来。”。
“廖青染看着他,眼里满含叹息,却终于无言,只是引着南宫老阁主往夏之馆去了。!
妙风没有回答,只是自顾自地吹着。。
旋霍展白醒来的时候,日头已然上三竿。。
“然而,那么多年来,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!
霍展白抬起头,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,失声道:“妙风?”!
“刷!”一直以言语相激,一旦得了空当,飞翩的剑立刻如同电光一般疾刺妙风后心。
““这些东西都用不上——你们好好给我听宁姨的话,该干什么就干什么,”薛紫夜一手拎了一堆杂物从马车内出来,扔回给了绿儿,回顾妙风,声音忽然低了一低,“帮我把雪怀带出来吧。”!
“好了。”霍展白微笑,吐出一口气。。
““好,东西都已带齐了。”她平静地回答,“我们走吧。”。
没有任何提醒和征兆,她一个转身坐到了他面前,双手齐出,一把二十四支银针几乎同一时间闪电般地刺入他各处关节之中。她甚至没有仔细看上一眼,却已快速无伦地把二十几支针毫发不差地刺入穴中!。
妙风看着她提剑走来,眼里却没有恐惧,唇边反而露出一丝多日不见的笑容。他一直一直地看着玉座上的女子:看着她说话的样子,看着她笑的样子,看着她握剑的样子……眼神恍惚而遥远,不知道看到了哪个地方。!
从哪里来?他从哪里……他忽然间全身一震。。
“霍展白望着她梳妆,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。。
“为什么不杀?只是举手之劳。”妙火蹙眉,望着这个教中上下闻声色变的修罗,迟疑道,“莫非……瞳,你心软了?”。
““这些东西都用不上——你们好好给我听宁姨的话,该干什么就干什么,”薛紫夜一手拎了一堆杂物从马车内出来,扔回给了绿儿,回顾妙风,声音忽然低了一低,“帮我把雪怀带出来吧。”!
然而在脱困后,她却有某种强烈的恍惚,仿佛在方才对方开眼的一瞬间看到了什么。这双眼睛……这双眼睛……那样熟悉,就像是十几年前的……。
无法遗忘,只待风雪将所有埋葬。。
“别去!别去——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,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。凝聚了仅存的神志,他抬头看过去,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——。
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,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。……
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,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?为什么!
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
乌里雅苏台。。
那些幻象不停地浮现,却无法动摇他的心。他自己,本来就是一个以制造幻象来控制别人的人,又怎么会相信任何人加诸他身上的幻象呢?如今的他,已然什么都不相信了。。
“她一叠声地厉声反问,却似乎根本不想听到他的回答,而只是在说服自己。。
“仿佛是觉得疲倦已极,她裹着金色的猞猁裘,缩在他胸前静静睡去。。
眼前依稀有绿意,听到遥远的驼铃声——那、那是乌里雅苏台吗?!
“妙水一惊,堪堪回头,金杖便夹着雷霆之势敲向了她的天灵盖!……”
“妙风依然只是微笑,仿佛戴着一个永恒的面具:“薛谷主无须担心。”。
“呵,”薛紫夜忍不住哧然一笑,“看来妙风使的医术,竟是比妾身还高明了。”。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!
这样又过去了三天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