睡去之前,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,喃喃道:“霍七,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
“多么愚蠢的女人……我让妙风假传出我走火入魔的消息,她就忍不住了,呵呵,”教王在玉座上微笑,须发雪白宛如神仙,身侧的金盘上放着一个被斩下不久的绝色女子头颅,“联合了高勒他们几个,想把我杀了呢。”
“怎么,这可是你同党的人皮——不想看看吗?瞳?”蓝衣的女子站在笼外,冷笑起来,看着里面那个被锁住的人,讥讽着,“对,我忘了,你现在是想看也看不见了。”。
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。
“他说什么?他说秋水是什么?!”
“你该走了。”薛紫夜看到他从内心发出的笑意,忽然感觉有些寥落,“绿儿,马呢?”。
妙风在乌里雅苏台的雪野上踉跄奔跑,风从耳畔呼啸而过,感觉有泪在眼角渐渐结冰。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,五岁的他也不曾这样不顾一切地奔跑。转眼间,已经是二十多年。!
“七弟!有情况!”出神时,耳边忽然传来夏浅羽的低呼,一行人齐齐勒马。
薛紫夜冷笑起来:“你能做这个主?”
白发苍苍的老者挽着风姿绰约的美人,弯下腰看着地上苦痛挣扎的背叛者,叹息着:“多么可惜啊,瞳。我把你当做自己的眼睛,你却背叛了我——真是奇怪,你为什么敢这样做呢?”。
而且,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。无论多凶狠的病人,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。。
“她捂住了脸:“你六岁就为我杀了人,被关进了那个黑房子。我把你当做唯一的弟弟,发誓要一辈子对你好……可是、可是那时候我和雪怀却把你扔下了——对不起……对不起!”!
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:“你,答应吗?”。
旋居于深山的摩迦一族,眼睛虽然呈现出中原和西域都不曾有的淡蓝和深黑,但平日却没有丝毫异常——根本不像传说中那样,曾经出过杀人于一个眼神之间、导致贵霜全国大乱的恶魔。。
“怎么可以这样……怎么可以这样?!!
她睁开眼睛,映入眼帘的,却是蓝色的长发和白色的雪。!
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
“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,带着永恒的微笑,微微闭上了眼睛。!
她看着信,忽然顿住了,闪电般地抬头看了一眼霍展白。。
“霍展白也望着妙风,沉吟不决。。
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。。
然而,那样血腥的一夜之后,什么都不存在了。包括雪怀。!
“……”妙风在这样的话语之下震了一震,随即低声:“是。”。
“妙风不知是何时醒来的,然而眼睛尚未睁开,便一把将她抱起,从马背上凭空拔高了一丈,半空中身形一转,落到了另一匹马上。她惊呼未毕,已然重新落地。。
“一个男丁人头换一百两银子,妇孺老幼每人五十两,你忘记了吗?”。
“霍展白猝不及防被打了一个正着,手里的药盏“当啷”一声落地,烫得他大叫。!
“没,呵呵,运气好,正好是妙水当值,”妙火一声呼啸,大蛇霍地张开了嘴,那些小蛇居然就源源不断地往着母蛇嘴里涌去,“她就按原先定好的计划回答,说你去了长白山天池,去行刺那个隐居多年的老妖。”。
瞳一直没有说话,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,此刻才惊觉过来,没有多话,只是微微拍了拍手——瞬间,黑夜里蛰伏的暗影动了,雪狱狭长的入口甬道便被杀手们完全地控制。。
“然而同一时间,瞳也捂着双眼跌倒在冰上!。
“呵……”黑暗里,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,“终于,都来了吗?”……
“原来是为了女人啊!可是,好像最后老阁主也没把位置传给那个姓徐的呀?”
妙水笑了笑,便过去了。
他点了点头:“高勒呢?”。
然而奇怪的是,明力根本没有躲闪。。
“瞳?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,默然握紧了灯,转过身去。。
“三日之间,他们从中原鼎剑阁日夜疾驰到了西北要塞,座下虽然都是千里挑一的名马,却也已然累得口吐白沫无法继续。他不得不吩咐同僚们暂时休息,联络了西北武盟的人士,在雁门关换了马。不等天亮便又动身出关,朝着昆仑疾奔。。
“这里没有什么观音。”女子拉下了脸,冷冷道,立刻想把门关上,“佛堂已毁,诸神皆灭,公子是找错地方了。”!
“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……”
““夏浅羽他们的伤,何时能恢复?”沉默中,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。。
薛紫夜一打开铁门,雪光照入,就看到了牵着獒犬在不远处放风的蓝衣女子。。
多年的奔走,终于有了一个尽头。!
那个寂静的夜晚,他和那个紫衣女子猜拳赌酒,在梅树下酣睡。在夜空下醒来的瞬间,他陡然有了和昔年种种往事告别的勇气,因为自己的生命已然注入了新的活力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