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明介,好一些了吗?”薛紫夜的声音疲倦而担忧。
那样可怕的人,连他都心怀畏惧。
“妙水,”他笑了起来,望着站在他面前的同胞姐姐,在这生死关头却依然没有说出真相的打算,只是平静地开口请求,“我死后,你可以放过这个不会武功的女医者吗?她对你没有任何威胁,你日后也有需要求医的时候。”。
“教王,”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,恭声提醒,“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,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。”。
“片刻的僵持后,她冷冷地扯过药囊,扔向他。妙风一抬手稳稳接过,对着她一颔首:“冒犯。”!”
有一只手伸过来,在腰间用力一托,她的身体重新向上升起,却惊呼着探出手去,试图抓住向反方向掉落的人。在最后的视线里,她只看到那一袭蓝衣宛如折翅的蝴蝶,朝着万仞的冰川加速下落。那一瞬间,十三岁那一夜的情景再度闪电般地浮现,有人在她的眼前永远地坠入了时空的另一边。。
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!
——难道,二十年前那一幕又要重演了吗?
一旁的霜红及时地捂住了她的嘴,将她拉了出去。
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,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。
那些冰壁相互折射和映照,幻化出了上百个影子,而每一个影子的双眼都在一瞬间发出凌厉无比的光——那样的终极瞳术,在经过冰壁的反射后增强了百倍,交织成网,成为让人避无可避的圈套!。
““是。”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,点头,“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!”!
——不日北归,请温酒相候。白。”。
旋——那样的一字一句,无不深入此刻的心中。如此慰藉而伏贴,仿佛一只手宁静而又温柔地抚过。她霍地坐起,撩开帘子往外看去。。
““我会跟上。”妙风补了一句。!
“那么,在她死之前再告诉她罢。”教王唇角露出冷酷的笑意,“那之前,她还有用。”!
否则……沫儿的病,这个世上绝对是没人能治好了。
“三个月后,鼎剑阁正式派出六剑作为使者,前来迎接霍展白前往秣陵鼎剑阁。!
“谷主,你干吗把轿子让给他坐?难道要自己走回去吗?”她尚自发怔,旁边的绿儿却是不忿,嘟囔着踢起了一大片雪,“真是个惹人厌的家伙啊,手里只拿了一面回天令,却连续来了八年,还老欠诊金……谷主你怎么还送不走这个瘟神?”。
““好!”同伴们齐声响应。。
这个武林向来不太平,正邪对立,门派繁多,为了微小事就打个头破血流——这种江湖人,一年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个,如果一个个都救她怎么忙得过来?而且救了,也未必支付得起药师谷那么高的诊金。。
那之后,又是多少年呢?!
薛紫夜拉下了脸,看也不看他一眼,哼了一声掉头就走:“去秋之苑!”。
“瞳有些迟疑地望着她,并没有立刻明白她话里的意思。他只是握紧了那颗珠子,眼里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狂喜表情——。
“已经快三更了。”听到门响,妙水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,“你逗留得太久了,医生。”。
“——乾坤大挪移?!
“求求你,放过重华,放过我们吧!”在他远行前,那个女子满脸泪痕地哀求。。
因为,只要他一还手,那些匕首就会割断同僚们的咽喉!。
“一只手轻轻按在她双肩肩胛骨之间,一股暖流无声无息注入,她只觉全身瞬间如沐春风。。
“你——”不可思议地,他回头看着将手搭在他腰畔的薛紫夜。……
十二年后,在荒原雪夜之下,宿命的阴影重新将他笼罩。
“喀喀,喀喀!”然而只是僵持了短短片刻,背后却传来薛紫夜剧烈的咳嗽声。
村庄旁,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,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。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,冷漠而无声,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。。
“霍展白,为什么你总是来晚……”她喃喃道,“总是……太晚……”。
“然而,那个蓝发的人已经到了她身后。。
“她站在风里,感觉全身都出了一层冷汗,寒意遍体。。
然而她却有些不想起来,如赖床的孩子一样,留恋于温热的被褥之间。!
“她缓缓站了起来,伫立在冰上,许久许久,开口低声道:“明日走之前,帮我把雪怀也带走吧。”……”
“他看着她,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。
在某次他离开的时候,她替他准备好了行装,送出门时曾开玩笑似的问:是否要她跟了去?他却只是淡淡推托说等日后吧。。
“你总是来晚。”那个声音冷冷地说着,冷静中蕴涵着深深的疯狂,“哈……你是来看沫儿怎么死的吗?还是——来看我怎么死的?”!
“小心!”妙风瞬间化成了一道闪电,在她掉落雪地之前迅速接住了她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