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是吗?”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,“你是他朋友吗?”
一路上来,他已然将所有杀气掩藏。
“糟了。”妙空低呼一声——埋伏被识破,而最难对付的两人还尚未入彀!。
“不是假的。是我,真的是我,”她在黑暗里紧紧握住他的手,“我回来了。”。
““让你就这样死去未免太便宜了!”用金杖挑起背叛者的下颌,教王的声音里带着残忍的笑,“瞳……我的瞳,让你忘记那一段记忆,是我的仁慈。既然你不领情,那么,现在,我决定将这份仁慈收回来。你就给我好好地回味那些记忆吧!”!”
妙风将内息催加到最大,灌注满薛紫夜的全身筋脉,以保她在离开自己的那段时间内不至于体力不支,后又用传音入密叮嘱:“等一下我牵制住他们五个,你马上向乌里雅苏台跑。”。
她忽然疯了一样地扑过来,拔开了散落在病人脸上的长发,仔细地辨认着。!
在那个失去孩子的女子狂笑着饮下毒药的刹那,千里之外有人惊醒。
“唉,”薛紫夜一个箭步上前,俯身将他扶住,叹息,“和明介一样,都是不要命的。”
她用颤抖的手将碎土撒下。夹杂着雪的土,一分分地掩盖上了那一张苍白的脸——她咬着牙,一瞬不移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。这把土再撒下去,就永远看不到了……没有人会再带着她去看北极光,没有人在她坠入黑暗冰河的瞬间托起她。。
薛紫夜无言点头,压抑多日的泪水终于忍不住直落下来——这些天来,面对着霍展白和明介,她心里有过多少的疲倦、多少的自责、多少的冰火交煎。枉她有神医之名,竭尽了全力,却无法拉住那些从她指尖断去的生命之线。。
“那个荒原雪夜过后,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!
“呵……”薛紫夜抬头看了一眼教王的脸色,点头,“病发后,应该采取过多种治疗措施——可惜均不得法,反而越来越糟。”。
旋他不敢离远,一剑得手后旋即点足掠回薛紫夜身侧,低声问:“还好吗?”。
“霍展白吐了一口气,身子往后一靠,闭上了,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――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。抬手抽出一看,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,上面圣火升腾。!
“妙水使?”薛紫夜一惊,看到门口抱剑而立的女子。!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妙水仰头大笑,“那是妙火的头——看把你吓的!”
““哈,都到这个时候了,还为她说话?”妙水眼里闪着讽刺的光,言辞刻薄,“想不到啊,风——原来除了教王,你竟还可以爱第二个人!”!
她咬紧了牙,默默点了点头。。
“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。
在星宿海的那一场搏杀,假戏真做的他,几乎真的把这个人格杀于剑下。。
“大家上马,继续赶路!”他霍然翻身上马,厉叱,“片刻都不能等了!”!
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,颓然坐倒,全身冰冷。。
“在这样生死一发的关键时刻,他却不自禁地走了神。。
灭族那一夜……灭族那一夜……。
“那一夜雪中的明月,落下的梅花,怀里沉睡的人,都仿佛近在眼前,然而,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。!
那是楼兰的《折柳》,流传于西域甚广。那样熟悉的曲子……埋藏在记忆里快二十年了吧?。
他忽然抬起手,做了一个举臂当头拍向自己天灵盖的手势!。
““这是朱果玉露丹,你应该也听说过吧。”薛紫夜将药丸送入他口中——那颗药一入口便化成了甘露,只觉得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。。
“死女人,我明明跟你说了,千万不要解他的血封——”霍展白忍不住发作,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不可理喻,“他是谁?魔教修罗场的第一杀手!你跟他讲什么昔日情谊?见鬼!你真的是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!”……
“怎么?那么快就出来了?”妙水有些诧异地回头,笑了起来,“我以为你们故人重逢,会多说一会儿呢。”
“说不定是伏击得手?”老三徐庭揣测。
“没事。”她道,“只是在做梦。”。
然而,那个蓝发的人已经到了她身后。。
“然而,她错了。。
“瞳终于站起,默然从残碑前转身,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。
她跪在雪地上筋疲力尽地喘息,将雪怀的尸体小心翼翼地移入坑中。!
““可怜。不想死吗?”教王看着倒地的瞳,拈须微笑,“求我开恩吧。”……”
“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。
她有些困扰地抬起头来,望着南方的天空,仿佛想从中看到答案。。
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,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,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。!
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。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,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:二十多年后,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,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;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,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—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