醒来的时候,月亮很亮,而夜空里居然有依稀的小雪纷飞而落。雪鹞还用爪子倒挂在架子上打摆子,发出咕噜咕噜的嘀咕,空气中浮动着白梅的清香,红泥火炉里的火舌静静地跳跃,映照着他们的脸——天地间的一切忽然间显得从未有过的静谧。
薛紫夜将桌上的药枕推了过去:“先诊脉。”
妙风脸色一变,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,只是低呼:“薛谷主?”。
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,却终究没有回头。。
“薛紫夜慢慢安静下去,望着外面的夜色。!”
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。
最终,他孤身返回中原,将徐重华的佩剑带回,作为遗物交给了秋水音。!
那声称呼,却是卡在了喉咙里——若按薛紫夜朋友的身份,应该称其前辈;而这一声前辈一出口,岂不是就认了比卫五矮上一头?
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,一羽白鸟穿越了茫茫林海雪原,飞抵药师谷。
门外有浩大的风雪,从极远的北方吹来,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。
瞳用力抓住薛紫夜的双手,将她按在冰冷的铁笼上,却闭上了眼睛,急促地呼吸,仿佛胸中有无数声音在呼啸,全身都在颤抖。短短的一瞬,无数洪流冲击而来,那种剧痛仿佛能让人死去又活过来。。
“他喝得太急,呛住了喉咙,松开了酒杯撑着桌子拼命的咳嗽,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晕。然而新教主根本不顾这些,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倒酒,不停地咳嗽着,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渐渐涌出了泪光。那一刻的他,根本不像一个控制西域的魔宫新教王,而只仿佛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。!
妙风默默颔首,看着她提灯转身,朝着夏之园走去——她的脚步那样轻盈,不惊起一片雪花,仿佛寒夜里的幽灵。这个湖里,藏着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吧?。
旋然而,一切,终究还是这样擦身而过。。
“你,从哪里来?!
“糟了。”妙空低呼一声——埋伏被识破,而最难对付的两人还尚未入彀!!
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?”他喃喃苦笑,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
“死了?!瞳默然立于阶下,单膝跪地等待宣入。!
“逝者已矣,”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,隔挡了他的剑,“七公子,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。”。
“夏之园里,绿荫依旧葱茏,夜光蝶飞舞如流星。。
这个回鹘的公主养尊处优,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混乱而危险的局面。。
八年了,这么多的荣辱悲欢转眼掠过,此刻昆仑山上再度双手交握的两人眼里涌出无数复杂的情绪,执手相望,却终至无言。!
“哎呀!”周围的旅客发出了一声惊呼,齐齐退开了一步。。
“她僵在那里,觉得寒冷彻心。。
而最后可以从生死界杀出的,五百人中不足五十人。。
““一定。”她却笑得有些没心没肺,仿佛是喝得高兴了,忽地翻身坐起,一拍桌子,“姓霍的,你刚才不是要套我的话吗?想知道什么啊?怎么样,我们来这个——”她伸出双手比了比划拳的姿势:“只要你赢了我,赢一次,我回答你一件事,如何?”!
他在大雪中策马西归,渐渐远离那个曾经短暂动摇过他内心的山谷。在雪原上勒马四顾,心渐渐空明冷定。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,也在漫天的大雪里逐渐隐没。。
“爷爷,不要挖明介的眼睛,不要!”忽然间有个少年的声音响亮起来,不顾一切地冲破了阻拦,“求求你,不要挖明介的眼睛!他不是个坏人!”。
“她匍匐在冰面上,静静凝望着,忽然间心里有无限的疲惫和清醒——雪怀,我知道,你是再也不会醒来的了……在将紫玉簪交给霍展白开始,我就明白了。但是,死者已矣,活着的人,我却不能放手不管。我要离开这里,穿过那一片雪原去往昆仑了……或许不再回来。。
是的,那个人选择了回到昆仑大光明宫,选择了继续做修罗场里的瞳,继续在江湖的腥风血雨中搏杀,而没有选择留在这个与世隔绝的雪谷中,尝试着去相信自己的过去。……
十五日,抵达西昆仑山麓。
不!作为前任药师谷主,她清楚地知道这个世间还有唯一的解毒方法。
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。
“薛谷主果然医者父母心。”教王回头微笑,慈祥有如圣者,“瞳这个叛徒试图谋刺本座,本座清理门户,也是理所应当——”。
“妙水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,嘴角紧抿,仿佛下定决心一样挥剑斩落,再无一丝犹豫。是的,她不过是要一个借口而已——事到如今,若要成大事,无论眼前这个人是什么身份,都是留不得了!。
“薛紫夜冷笑起来:“你能做这个主?”。
原来如此……原来如此!!
“瞳有些怔住了,隐约间脑海里又有各种幻象泛起。……”
“如今,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,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,翻看书卷,侃侃而谈,平静而自持——然而越是如此,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。。
这个魔教的人,竟然和明介一模一样的疯狂!。
“辛苦了,”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,无不抱歉,“廖……”!
为什么不躲?方才,她已然用尽全力解开了他的金针封穴。他为什么不躲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