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教王既然对外掩饰他的伤情,必然还会如平日那样带着灰獒去山顶的乐园散步,”他望着云雪笼罩的昆仑绝顶,冷冷道,“我先回修罗场的暗界冥想静坐,凝聚瞳力——三日后,我们就行动!”
不过片刻,薛紫夜已然将布满眼眸的毒素尽数舔净,吐在了地上,坐直身子喘了口气。
“好,我带你出去。但是,你要臣服于我,成为我的瞳,凌驾于武林之上,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、芸芸众生。你答应吗——还是,愿意被歧视、被幽禁、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?”。
“妙水,”他笑了起来,望着站在他面前的同胞姐姐,在这生死关头却依然没有说出真相的打算,只是平静地开口请求,“我死后,你可以放过这个不会武功的女医者吗?她对你没有任何威胁,你日后也有需要求医的时候。”。
“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!”
二十多年后,蓝衣的妙水使在大殿的玉座上狂笑,手里的剑洞穿了教王的胸膛。。
他只是凝聚了全部心神,观心静气,将所有力量凝聚在双目中间,眼睛却是紧闭着的。他已然在暗界里一个人闭关静坐了两日,不进任何饮食,不发出一言一语。!
“什么?”他猛然惊醒,下意识地去抓秋水音的手,然而她却灵活地逃脱了。
呼啸的狂风里,两人并骑沿着荒凉的驿道急奔,雪落满了金色的猞猁裘。
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,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。。
只是看得一眼,霍展白心就猛然一跳,感觉有一种力量无形中腾起,由内而外地约束着他的身体。那种突如其来的恍惚感,让他几乎握不住剑。。
““咔嚓。”忽然间,风里掠过了一蓬奇异的光。!
红色的雪,落在纯黑色的剑上。血的腥味让两日一夜未进食的胃痉挛起来,说起来,对于他这个向来有手不沾血习惯的人来说,这次杀的人实在是……有点太多了。。
旋周围的侍女们还没回过神来,只是刹那,他就从湖边返回,手里横抱着一个用大氅裹着的东西,一个起落来到马车旁,对着薛紫夜轻轻点头,俯身将那一袭大氅放到了车厢里。。
““可是……”出人意料的,绿儿居然没听她的吩咐,还在那儿犹豫。!
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,“看来这几年,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!
一路上来,他已然将所有杀气掩藏。
““你的手,也要包扎一下了。”廖青染默然看了他许久,有些怜悯。!
“你知道吗?药师谷的开山师祖,也曾是个杀人者。”。
““嘿。”那个戴着面具的人从唇间发出了一声冷笑,忽然间一振,竟将整条左手断了下来!。
雪怀……这个名字,是那个冰下少年的吗——那个和瞳来自同一个村庄的少年。。
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,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。!
薛紫夜怔了怔,还没说话,妙风却径自放下了帘子,回身继续赶车。。
“他在等待另一个风起云涌时代的到来,等待着中原和西域正邪两位高手的再度巅峰对决的时刻。在那个时候,他必然如那个女医者一样,竭尽全力、不退半步。。
“明介。”背后的墙上忽然传来轻轻的声音。。
“瞳术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,而对付教王这样的人,更不可大意。!
那个人……最终,还是那个人吗?。
无数的往事如同眼前纷飞的乱雪一样,一片一片地浮现:雪怀、明介、雅弥姐弟、青染师傅、宁麽麽和谷里的姐妹们……那些爱过她也被她所爱的人们。。
“霍展白只听得好笑:“见鬼,瞳,听你说这样的话,实在是太有趣了。”。
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……
如今,又是一年江南雪。
——留着妙风这样的高手绝对是个隐患,今日不杀更待何时?
他侧过脸,慢条斯理地拭去嘴角的血丝,眼眸里闪过微弱的笑意:只不过杀了个车夫,就愤怒到这样吗?如果知道当年杀死雪怀的也正是自己,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表情?。
太阳从冰峰那一边升起的时候,软轿稳稳地停在了大光明殿的玉阶下,殿前当值的一个弟子一眼看见,便飞速退了进去禀告。。
““什么!”霜红失声——那一瞬间,二十年前临夏谷主的死因闪过了脑海。。
“奇怪,去了哪里呢?。
没有人看到瞳是怎样起身的,只是短短一瞬,他仿佛就凭空消失了。而在下一个刹那,他出现在两人之间。所有的一切都戛然而止——暗红色的剑,从徐重华的胸口露出,刺穿了他的心脏。!
“也真是可笑,在昨夜的某个瞬间,在他默立身侧为她撑伞挡住风雪的时候,她居然有了这个人可以依靠的错觉——然而,他早已是别人的依靠。……”
““年轻时拼得太狠,老来就有苦头吃了……没办法啊。”南宫老阁主摇头叹息,“如今魔宫气焰暂熄,拜月教也不再挑衅,我也算是挑了个好时候退出……可这鼎剑阁一日无主,我一日死了都不能安息啊。”。
然而,一切都粉碎了。。
“她……葬在何处?”终于,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!
老人一惊,瞬间回过头,用冷厉的目光凝视着这个闯入的陌生女子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