什么意思?薛紫夜让他持簪来扬州求见廖青染,难道是为了……
他也曾托了瞳,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,却一无所获――他终于知道,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。
“教王……”有些犹豫的,她开口欲言。。
不知道到了今天的夜里,她的尸体又将会躺在何处的冰冷雪里。。
“那种不可遏止的思念再度排山倒海而来,她再也忍不住,提灯往湖上奔去。踩着冰层来到了湖心,将风灯放到一边,颤抖着深深俯下身去,凝视着冰下:那个人还在水里静静地沉睡,宁静而苍白,十几年不变。!”
“谁?!”推开窗就看到了那一头奇异的蓝发,她微微吐出了一口气,然后就压抑不住地爆发起来,随手抓过靠枕砸了过去,“你发什么疯?一个病人,半夜三更跑到人家窗底下干吗?给我滚回去!”。
他霍然回首,扫视这片激斗后的雪地,剑尖平平掠过雪地,将剩余的积雪轰然扫开。雪上有五具尸体,加上更早前被一剑断喉的铜爵和葬身雪下的追电,一共是七人——他的脸色在一瞬间苍白:少了一具尸体!!
他在等待另一个风起云涌时代的到来,等待着中原和西域正邪两位高手的再度巅峰对决的时刻。在那个时候,他必然如那个女医者一样,竭尽全力、不退半步。
簪被别在信封上,他认得那是薛紫夜发间常戴的紫玉簪。上面写着一行字:“扬州西门外古木兰院恩师廖青染座下”。
“死了也好!”然而,只是微一沉默,他复又冷笑起来,“鬼知道是谁的孽种?”。
六道轮回,众生之中,唯人最苦。。
““教王大人日前在闭关修炼时,不慎走火入魔,”妙风一直弯着腰,隔着巨石阵用传音入密之术和她对话,声音清清楚楚传来,直抵耳际,“经过连日调理,尚不见起色——听闻药师谷医术冠绝天下,故命在下不远千里前来求医。”!
瞳摇了摇头,然而心里却有些诧异于这个女人敏锐的直觉。。
旋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,却是沉默。。
““呵,不用。”她轻笑,“他的救命恩人不是我。是你,还有……他的母亲。”!
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,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:天地希声,雪梅飘落,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,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!
“是。”霜红答应了一声,有些担心地退了出去。
“片刻前那种淡淡的温馨,似乎转瞬在风里消散得无影无踪。!
瞳蹙了蹙眉头,却无法反驳。。
““小心!”。
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,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。。
西出阳关,朔风割面,乱雪纷飞。!
“天啊……”妙风忽然听到了一声惊呼,震惊而恐惧。。
“南宫老阁主站在一旁,惊愕地看着。。
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”。
“他紧抿着唇,没有回答,只有风掠起蓝色的长发。!
“是不是大光明宫的人?”廖青染咬牙,拿出了霜红传信的那方手帕。。
那里,隐约遍布着隆起的坟丘,是村里的坟场。。
“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。
“教王既然对外掩饰他的伤情,必然还会如平日那样带着灰獒去山顶的乐园散步,”他望着云雪笼罩的昆仑绝顶,冷冷道,“我先回修罗场的暗界冥想静坐,凝聚瞳力——三日后,我们就行动!”……
愚蠢!难道他们以为他忍辱负重那么多年,不惜抛妻弃子,只是为了替中原武林灭亡魔宫?笑话——什么正邪不两立,什么除魔卫道,他要的,只不过是这个中原武林的霸权,只不过是鼎剑阁主的位置!
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
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,成为佳话。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,更是个情种,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,指责她的无情冷漠。她却只是冷笑――。
应该是牢狱里太过寒冷,她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,声音清浅而空洞。。
““哈,哈!太晚了……太晚了!我们错过了一生啊……”她喃喃说着,声音逐渐微弱,缓缓倒地,“霍、霍展白……我恨死了你。”。
““瞳!”刹那间,两人同时惊呼。。
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一丈之内,黑暗里的人忽然竖起了手掌,仿佛接到了无声的命令,那些影影绰绰的人影在一瞬间消失了,融入了雪狱无边无际的黑夜。!
“妙水及时站住了脚,气息甫平,凝望着距离更远的断桥那端——上一跃的距离,已然达到了她能力的极限,然而现在断桥的豁口再度加大,如今带着薛紫夜,可能再也无法跃过这一道生死之门。……”
““糟了。”妙空低呼一声——埋伏被识破,而最难对付的两人还尚未入彀!。
她下意识地伸手按了按发髻,才发现那一支紫玉簪早被她拿去送了人。她忽然觉得彻骨的寒冷,不由抱紧了那个紫金的手炉,不停咳嗽。。
十二年前那一夜的血色,已然将他彻底淹没。!
“嘿,大家都出来算了。”雪地下,忽然有个声音冷冷道,“反正他也快要把雪化光了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