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。”十五岁的他放下了血淋淋的剑，低头微笑。

    在一个破败的驿站旁，薛紫夜示意妙风停下了车。

    “是不是大光明宫的人？”廖青染咬牙，拿出了霜红传信的那方手帕。。

    一个耳光落到了他脸上，打断了他后面的话。。

    “多年未有的苦痛在心底蔓延，将枯死已久的心狠狠撕裂，他终于可以不必压制，让那样的悲哀和愤怒将自己彻底湮没。！”

    没有人知道，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，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，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，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。

    她挥了挥手，示意侍女们退出去，自己坐到了榻边。！

    然而，一切，终究还是这样擦身而过。

    他虽然看不见，却能感觉到薛紫夜一直在黑暗中凝望着自己，叫着那个埋葬了十二年的名字。

    妙风猛然一震，肩背微微发抖，却终不敢抬头。。

    瞳的手缓缓转动，靠近颈部，琉璃般的眼中焕发出冰冷的光辉。。

    “无边无际的深黑色里，有人在欢笑着奔跑。那是一个红衣的女孩子，一边回头一边奔跑，带着让他魂牵梦萦的笑容：“笨蛋，来抓我啊……抓到了我就嫁给你！”！

    “沫儿的病症，紫夜在信上细细说了，的确罕见。她此次竭尽心力，也只炼出一枚药，可以将沫儿的性命再延长三月。”廖青染微微颔首，叹息道，“霍七公子，请你不要怪罪徒儿——”。

    旋“雪怀，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，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，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，璀璨如钻石，竟令人不敢直视。。

    “他无法忘记在一剑废去对方右手时徐重华看着他的眼神。！

    “应该是八骏拖住了妙风。”瞳的眼里精光四射，抬手握紧了身侧的沥血剑，声音低沉，“只要他没回来，事情就好办多了——按计划，在教王路过冰川时行动。”！

    他尚自说不出话，眼珠却下意识地随着她的手转了一下。

    “在那个黑暗的雪原上，他猝不及防地得到了毕生未有的东西，转瞬却又永远地失去。就如闪电划过亘古的黑夜，虽只短短一瞬，却让他第一次睁开眼看见了全新的天与地。！

    她的头毫无反应地随着他的推动摇晃，手里，还紧紧握着一卷《灵枢》。。

    “她侧头望向霍展白：“你是从药师谷来的吗？紫夜她如今身体可好？”。

    “小心！”。

    “明介，你身上的穴道，在十二个时辰后自然会解开，”薛紫夜离开了他的身侧，轻轻嘱咐，“我现在替你解开锁链，你等双眼能看见东西时就自行离开——只要恢复武功，天下便没什么可以再困住你了。可是，你听我的话，不要再乱杀人了。”！

    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，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，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。

    ““就在那时候，你第一次用瞳术杀了人。”。

    她对着天空伸出手来，极力想去触摸那美丽绝伦的虚幻之光。。

    “绿蚁新醅酒，红泥小火炉。！

    是谁……是谁将他毁了？是谁将他毁了！。

    然后，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。一次，或者两次——每次来，都会请她出来相陪。。

    “刚才……刚才是幻觉吗？她、她居然听到了霍展白的声音！。

    “哈哈哈哈……”妙水仰头大笑，“那是妙火的头——看把你吓的！”……

    他对谁都温和有礼，应对得体，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，他只是笑笑，说：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，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，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，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

    渐渐地，他们终于都醉了。大醉里，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，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，对着虚空举起了杯：“绿蚁新醅酒，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，能饮一杯无？”

    曾经有一次，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，绝望之下狂性大发，在谷里疯狂追杀人，一时无人能阻止。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，脸上笑容未敛，只一抬手，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！。

    天色微蓝的时候，她的脸色已然极差，他终于看不下去，想将她拉起。。

    “原来，真的是命中注定——。

    “他的身体和视线一起，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牢牢地“钉”在那里，无法挪开。。

    他一惊，她却是关上门径自走远了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牢里，便又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。！

    “她的气息丝丝缕缕吹到了流血的肌肤上，昏迷的人渐渐醒转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嚓！”尖利的喙再度啄入了伤痕累累的肩，试图用剧痛令垂死的人清醒。。

    “这是朱果玉露丹，你应该也听说过吧。”薛紫夜将药丸送入他口中——那颗药一入口便化成了甘露，只觉得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低下头去，用手撑着额头，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。！

    “怎么？不敢分心？”飞翩持剑冷睨，“也是，修罗场出来的，谁会笨到把自己空门卖给对手呢？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