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到霍展白的背影消失在如火的枫林里,薛紫夜的眼神黯了黯,“刷”的一声拉下了帘子。房间里忽然又暗了下去,一丝的光透过竹帘,映在女子苍白的脸上。
“快!”霍展白瞬间觉察到了这个细微的破绽,对身边的卫风行断喝一声,“救人!”
“听话。一觉睡醒,什么事都不会有了,”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,喃喃说着,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,“什么事都不会有了……”。
一只白鸟飞过了紫禁城上空,在风中发出一声尖厉的呼啸,脚上系着一方紫色的手帕。。
““嘿,大家都出来算了。”雪地下,忽然有个声音冷冷道,“反正他也快要把雪化光了。”!”
“瞳公子和教王动手?”周围发出了低低的惊呼,然而声音里的感情却是各不相同。。
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,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,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。!
耳畔是连续不断的惨叫声,有骨肉断裂的钝响,有临死前的狂吼——那是隔壁的畜生界传来的声音。那群刚刚进入修罗场的新手,正在进行着第一轮残酷的淘汰。畜生界里命如草芥,五百个孩子,在此将会有八成死去,剩下不到一百人可以活着进入生死界,进行下一轮修炼。
“明介,好一些了吗?”薛紫夜的声音疲倦而担忧。
仿佛被人抽了一鞭子,狂怒的人忽然间安静下来,似是听不懂她的话,怔怔望向她。。
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:“你,答应吗?”。
“无论是对于霍展白、明介还是雅弥,她都已经尽到了全力。!
他甚至很少再回忆起以前的种种,静如止水的枯寂。。
旋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。
““哟,早啊!”霍展白很高兴自己能在这样的气氛下离开。所以在薛紫夜走出药房,将一个锦囊交给他的时候,嘴角不自禁地露出笑意来。!
“嗯?”薛紫夜很不高兴思维被打断,蹙眉,“怎么?”!
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,薛紫夜强自克制,站起身来:“我走了。”
““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,七日后便会丧失神志——我想她是不愿意自己有这样一个收梢。”女医者发出了一声叹息,走过来俯身查看着伤口,“她一定是极骄傲的女子。”!
摘下了“妙空”的面具,重见天日的徐重华对着同伴们展露笑容,眼角却有深深的刻痕出现,双鬓斑白——那么多年的忍辱负重,已然让这个刚过而立之年的男子过早地衰老了。。
“他和她,谁都不能放过谁。。
他微微侧头,望向雪后湛蓝的天空,叹了一口气。。
他是那样贪生怕死,为了获得自由,为了保全自己,对那个魔鬼屈膝低头——然后,被逼着拿起了剑,去追杀自己的同村人……那些叔叔伯伯大婶大嫂,拖儿带女地在雪地上奔逃,发出绝望而惨厉的呼号,身后追着无数明火执仗的大光明宫杀手。!
在这样生死一发的关键时刻,他却不自禁地走了神。。
“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,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?。
看来,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,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。。
“一个杀手,并不需要过去。!
霍展白有些意外:“你居然拜了师?”。
“光。”。
““前辈,怎么?”霍展白心下也是忐忑。。
然后,九这样转过身,离去,不曾再回头。……
群山在缓缓后退,皑皑的冰雪宛如珠冠上的光。
然而一双柔软的手反而落在了他的眼睑上,剧烈地颤抖着,薛紫夜的声音开始发抖:“明介……你、你的眼睛,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?是那个教王——”
“薛谷主,你醒了?”乐曲随即中止,车外的人探头进来。。
“……”那一瞬间,连妙水都停顿了笑声,审视着玉座下垂死的女子。。
““脸上尚有笑容。”。
“在连接乐园和大光明宫的白玉长桥开始断裂时,却有一条蓝色的影子从山顶闪电般掠下。她手里还一左一右扶着两个人,身形显得有些滞重,所以没能赶得及过桥。。
薛紫夜冷笑起来:“你能做这个主?”!
“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,韶华渐老。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,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,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。……”
“他倒吸了一口气,脱口道:“这——”。
红色的雪,落在纯黑色的剑上。血的腥味让两日一夜未进食的胃痉挛起来,说起来,对于他这个向来有手不沾血习惯的人来说,这次杀的人实在是……有点太多了。。
他说什么?他说秋水是什么?!
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