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紧抿着唇,没有回答,只有风掠起蓝色的长发。
——那个紫衣女子无声无息地靠在马车壁上,双目紧闭,脸颊毫无血色,竟然又一次昏了过去。
“想起来了吗?我的瞳……”教王露出满意的笑容,拍了拍他的肩膀,慈爱地附耳低语,“瞳,你才是那一夜真正的凶手……甚至那两个少年男女,也是因为你而死的呢。”。
然而,为什么要直到此刻,才动用这个法术呢?。
“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,遥远的昆仑山顶上,瞳缓缓睁开了眼睛。!”
“咕?”雪鹞仿佛听懂了她的话,用喙子将脚上的那方布巾啄下来,叼了过去。。
妙风脸上犹自带着那种一贯的温和笑意——那种笑,是带着从内心发出的平和宁静光芒的。“沐春风”之术乃是圣火令上记载的最高武学,和“铁马冰河”并称阴阳两系的绝顶心法,然而此术要求修习者心地温暖宁和,若心地阴邪惨厉,修习时便容易半途走火入魔。!
这不是善蜜……这个狂笑的女人,根本不是记忆中的善蜜王姐!
她俯身温柔地在他额上印下一个告别的吻,便头也不回地离开。
他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喜怒,只是带着某种冷酷和提防,以及无所谓。。
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。
“霍展白悻悻苦笑——看这样子,怎么也不像会红颜薄命的啊。!
——难道,竟是那个人传来的消息?他、他果然还活着吗!。
旋望着阖上的门,他忽然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。。
“那个害怕黑夜和血腥的孩子终于在血池的浸泡下长大了,如王姐最后的要求,他再也不曾流过一滴泪。无休止的杀戮和绝对的忠诚让他变得宁静而漠然,他总是微笑着,似乎温和而与世无争,却经常取人性命于反掌之间。!
如今,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,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,翻看书卷,侃侃而谈,平静而自持——然而越是如此,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。!
他循着血迹追出,一剑又刺入雪下——这一次,他确信已然洞穿了追电的胸膛。然而仅仅只掠出了一丈,他登时惊觉,瞬间转身,身剑合一扑向马上!
“原来……那就是她?那就是她吗?!!
八年来,一直是她陪在浴血搏杀的自己身边,在每一条血路的尽头等待他,拯救他;那么这最后的一夜,就让他来陪伴她吧!。
“不过,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。
明介,原来真的是你……派人来杀我的吗?。
灰白色的苍穹下,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!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,笼罩在漠河上空,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,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:赤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……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,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。!
薛紫夜反而笑了:“明介,我到了现在,已然什么都不怕了。”。
“但是,这一次,她无法再欺骗下去。。
“瞳呢?”她冲口问,无法掩饰自己对那个叛乱者的关切。。
“然而,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。!
他就这样站在大雪里,紧紧握着墨魂剑,任大雪落满了一身。一直到旁边的卫风行拍了拍他的肩膀,他才惊觉过来。翻身上马时,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妙风消失的方向。。
“你不会想反悔吧?”雅弥蹙眉。。
“难道,薛紫夜的师傅,那个消失江湖多年的妙手观音廖青染,竟是隐居此处?。
原来……那就是她?那就是她吗?!……
“瞳怎么了?”再也忍不住,薛紫夜抢身而出,追问。
他叫了一声,却不见她回应,心下更慌,连忙过去将她扶起。
“明介,你终于都想起来了吗?”薛紫夜低语,“你知道我是谁了吗?”。
凝神看去,却什么也没有。八匹马依然不停奔驰着,而这匹驮了两人的马速度明显放缓,喘着粗气,已经无法跟上同伴。。
“我已经竭尽了全力……霍展白,你可别怪我才好。。
““说,瞳派了你们来,究竟有什么计划?”妙风眼里凝结起了可怕的杀意,剑锋缓缓划落,贴着主血脉剖开,“——不说的话,我把你的皮剥下来。”。
他往前踏了一大步,急切地伸出手,想去抓住那个雪中的红衣女子,然而膝盖和肋下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阵阵地发黑。只是一转眼,那个笑靥就湮没在了纷繁的白雪背后。!
“死神降临了。血泼溅了满天,满耳是族人濒死的惨叫,他吓得六神无主,钻到姐姐怀里哇地大哭起来。……”
“薛紫夜拉着长衣的衣角,身子却在慢慢发抖。。
绿儿终于回过神来,暴怒:“居然敢算计小姐?这个恩将仇报的家伙!”。
室内弥漫着醍醐香的味道,霍展白坐在窗下,双手满是血痕,脸上透出无法掩饰的疲惫。!
那只将她带离冰窖和黑暗的手是真实的,那怀抱是温暖而坚实的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