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……不惜欺骗她伤害她,也不肯放弃对自由和权欲的争夺。
“你说他一定会杀我——”薛紫夜喃喃,摸了摸绷带,“可他并没有……并没有啊。”
视线凌乱地晃动着,终于从对方的眼睛移开了,然后漫无边际地摇着,最终投注在冰上,忽然又定住——他低低惊叫出声,那,是什么?。
湖面上冰火相煎,她忍不住微微咳嗽,低下头望着冰下那张熟悉的脸。雪怀……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。因为明日,我便要去那个魔窟里,将明介带回来——。
““冻硬了,我热了一下。”妙风微微一笑,又扔过来一个酒囊,“这是绿儿她们备好的药酒,说你一直要靠这个驱寒——也是热的。”!”
薛紫夜微微一怔,低头的瞬间,她看到了门槛上滴落的连串殷红色血迹。。
他这一走,又有谁来担保这一边平安无事?!
他狂喜地扑到了墙上,从那个小小的缺口里看出去,望见了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:“小夜姐姐!是你来看我了?”
“医生,替她看看!”妙风看得她眼神变化,心知不祥,“求求你!”
周围的侍女们还没回过神来,只是刹那,他就从湖边返回,手里横抱着一个用大氅裹着的东西,一个起落来到马车旁,对着薛紫夜轻轻点头,俯身将那一袭大氅放到了车厢里。。
冲下西天门的时候,他看到门口静静地伫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。。
“在她逐渐模糊的视线里,渐渐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浮动,带着各种美丽的颜色,如同精灵一样成群结队地飞舞,嬉笑着追逐。最后凝成了七色的光带,在半空不停辗转变换,将她笼罩。!
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,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:那里,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!十几年后,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,风肆无忌惮地穿入,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,发出刺耳的声音。。
旋想来,这便是那位西域的胡商巨贾了。。
“谁也没有想到,乌里雅苏台雪原上与鼎剑阁七剑的那一站,就是他一生的终结篇章——昆仑大光明宫五明子里的妙风使,就在这一日起,从武林永远消失了踪迹。!
妙风终于微微笑了笑,扬了扬手里的短笛:“不,这不是笛子,是筚篥,我们西域人的乐器——以前姐姐教过我十几首楼兰的古曲,可惜都忘记得差不多了。”!
它是极其残忍的毒,会一分分地侵蚀人的脑部,中毒者每日都将丧失一部分的记忆,七日之后,便会成为婴儿一样的白痴。而那之后,痛苦并不会随之终结,剧毒将进一步透过大脑和脊椎侵蚀人的肌体,全身的肌肉将一块块逐步腐烂剥落。
“对方只是伸出了一只手,就轻松地把差吏凌空提了起来,恶狠狠地逼问。那个可怜的差吏拼命当空舞动手足,却哪说得出话来。!
“干什么?”她吓了一跳,正待发作,却看到对方甚至还没睁开眼睛,不由一怔。。
“剑插入冰层,瞳颤抖的手握着剑柄,忽然间无力地垂落。。
妙风松了一口气,瞬地收手,翻身掠回马背。。
“你……”哑穴没有被封住,但是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,脸色惨白。!
劲装的白衣人落在她身侧,戴着面具,发出冷冷的笑——听声音,居然是个女子。。
““错了。要杀你的,是我。”忽然间,有一个声音在大殿里森然响起。。
同时叫出这个名字的,却还有妙水。。
“她犹自记得从金陵出发那一夜这个男子眼里的热情和希翼——在说出“我很想念她”那句话时,他的眼睛里居然有少年人初恋才有的激动和羞涩,仿佛是多年的心如死灰后,第一次对生活焕发出了新的憧憬。!
“嗯。”薛紫夜挥挥手,赶走了肩上那只鸟,“那准备开始吧。”。
他看不到她的表情,但能清楚地听出她声音里包含的痛惜和怜悯,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心里的刺痛再也无法承受,几乎是发疯一样推开她,脱口而言:“不用你管!你给我——”。
“然而,走不了三丈,他的眼神忽然凝聚了——。
“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。”他别开了头,冷冷道,“我宁可死。”……
村庄旁,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,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。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,冷漠而无声,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。
“雅弥!”薛紫夜脸色苍白,再度脱口惊呼,“躲啊!”
霍展白垂头沉默。。
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,在雪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。。
““小晶,这么急干什么?”霜红怕惊动了病人,回头低叱,“站门外去说话!”。
“霍展白蓦然一惊:虽然他此行隐姓埋名,对方却早已认出了自己的身份。。
她叹了口气,想不出霍展白知道自己骗了他八年时,会是怎样的表情。!
““妙水!”她对着那个坠落深渊的女子伸出手来,撕心裂肺地大呼,“妙水!”呼啸的风从她指缝掠过,却什么也无法抓住。……”
“他漫步走向庭院深处,忽然间,一个青衣人影无声无息地落下来。。
她抬头看了妙风一眼,忽然笑了一笑,轻声:“好了。”。
他被拖入了族里祠堂,有许多人围上来了,惊慌地大声议论:“上次杀了官差的事好容易被掩下来了,可这次竟然杀了村里人!这可怎么好?”!
明白她是在临走前布置一个屏障来保护自己,瞳忽地冷笑起来,眼里第一次露出锋锐桀骜的神情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