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样的关系，似乎也只是欢场女子和恩客的交情。她照样接别的客，他也未曾见有不快。偶尔他远游归来，也会给她带一些新奇的东西，她也会很高兴。他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自己的过去和现在。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样近，却又是那样远。

    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，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，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，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，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

    那个女子无声地点头，走过来。。

    七剑沉默下来，齐齐望向站在璇玑位上的霍展白。。

    “瞳握着沥血剑，感觉身上说不出的不舒服，好像有什么由内而外地让他的心躁动不安——怎么回事……怎么回事？难道方才那个女人说的话，影响到自己了？！”

    “喀喀……抬回谷里，冬之馆。”她用手巾捂住嘴咳嗽着，轻声吩咐道。。

    ——这分明是蜀中唐门的绝密暗器，但自从唐缺死后便已然绝迹江湖，怎么会在这里？！

    如今事情已经完毕，该走的，也终究要走了吧。

    ——这个最机密的卧底、鼎剑阁昔年八剑之一的人，居然背叛了中原武林？！

    “不，妙风已经死了，”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，“我叫雅弥。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不出声地倒吸了一口气——看这些剑伤，居然都出自于同一人之手！。

    “她咬紧了牙，默默点了点头。！

    然而被长老们阻拦，徐重华最终未能如愿入主鼎剑阁，性格偏狭激烈的他一怒之下杀伤多名提出异议的长老，叛离中原投奔魔教大光明宫。。

    旋雅弥转过了脸，不想看对方的眼睛，拿着书卷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——。

    “天亮的时候，一行四人从驿站离开，马车上带着一具柳木灵柩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定定看着他，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，那一瞬间什么正邪，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。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，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，仰起头来――！

    “我不要这个！”终于，他脱口大呼出来，声音绝望而凄厉，“我只要你好好活着！”

    “他忽然抬起手，做了一个举臂当头拍向自己天灵盖的手势！！

    在造化神奇的力量之下，年轻的教王跪倒在大雪的苍穹中，对着天空缓缓伸出了双手。。

    “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，卫风行低眉：“七弟，你要振作。”。

    他微微一惊，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，为什么你总是来晚……”她喃喃道，“总是……太晚……”！

    ——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，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。。

    ““咦……”屏风后的病人被惊醒了，懵懂地出来，看着那个埋首痛哭的男子，眼里充满了惊奇。她屏息静气地看了他片刻，仿佛看着一个哭泣的孩子，忽然间温柔地笑了起来，一反平时的暴躁，走上去伸出手，将那个哭泣的人揽入了怀里。。

    “这是金杖的伤！”她蓦然认了出来，“是教王那个混账打了你？”。

    “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，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！

    他默然颔首，眼神变了变：从未露面过——那么大概就是和妙水传来的消息一样，是因为修习失败导致了走火入魔！。

    他是那样贪生怕死，为了获得自由，为了保全自己，对那个魔鬼屈膝低头——然后，被逼着拿起了剑，去追杀自己的同村人……那些叔叔伯伯大婶大嫂，拖儿带女地在雪地上奔逃，发出绝望而惨厉的呼号，身后追着无数明火执仗的大光明宫杀手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一惊，闪电般回过头去，然后同样失声惊呼。。

    妙风闪电般看了妙水一眼——教王，居然将身负重伤的秘密都告诉妙水了？！……

    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！

    霍展白一眼看到剑柄上雕刻着的火焰形状：火分五焰，第一焰尤长——魔宫五明子分别为“风、火、水、空、力”，其中首座便是妙风使。他默默点了点头——

    “虎心乃大热之物，谷主久虚之人，怎受得起？”宁婆婆却直截了当地反驳，想了想，“不如去掉方中桂枝一味，改加川芎一两、蔓京子六分，如何？”。

    雪鹞从脚爪上啄下了那方手巾，挂在梅枝上，徘徊良久。。

    ““哈……原来是因为这个！”妙水霍然明白过来原因所在，忍不住失声大笑，“愚蠢！教王是什么样的人？你以为真的会因为你救了他，就放了瞳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动不了了吧？”看着玉座上那个微微颤抖的身形，瞳露出嘲讽，“除了瞳术，身体内。

    多少年了？自从进入修罗场第一次执行任务开始，已经过去了多少年？最初杀人时的那种不忍和罪恶感早已荡然无存，他甚至可以微笑着捏碎对方的心脏。！

    “遥远的北方，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，呼啸如鬼哭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，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
    或许……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。。

    “快！”霍展白瞬间觉察到了这个细微的破绽，对身边的卫风行断喝一声，“救人！”！

    那是妙空使，冷笑着堵住了前方的路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