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年来,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,谷主才会那么欢喜。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,开始新的生活。
“是。”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,点头,“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!”
那一夜的大屠杀历历浮现眼前——。
说到这里,他侧头,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:“瞳,配合我。”。
““算了。”薛紫夜阻止了她劈下的一剑,微微摇头,“带他走吧。”!”
“而且,”她仰头望着天空——已经到了夏之园,地上热泉涌出,那些雪落到半空便已悄然融化,空气中仿佛有丝丝雨气流转,“我十四岁那年受了极重的寒气,已然深入肺腑,师傅说我有生之年都不能离开这里——因为谷外的那种寒冷是我无法承受的。”。
然后,九这样转过身,离去,不曾再回头。!
他开始喃喃念一个陌生的名字——那是他唯一可以指望的拯救。
霍展白手指一紧,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,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,终于低声开口:“她……走得很安宁?”
坐在最黑的角落,眼前却浮现出那颗美丽的头颅瞬间被长刀斩落的情形——那一刹那,他居然下意识握紧了剑,手指颤抖,仿佛感觉到某种恐惧。。
瞳眼神渐渐凝聚:“你为什么不看我?”。
“他微微侧头,望向雪后湛蓝的天空,叹了一口气。!
她怔在原地,只觉得一颗心直坠下去,落入不见底的冰窖——。
旋伏在地上剧烈地喘息,声音却坚定无比,“何况他已然为此痛苦。”。
“她怔在昆仑绝顶的风雪里,忽然间身子微微发抖:“你别发疯了,我想救你啊!可我要怎样,才能治好你呢……雅弥?”!
“是不是,叫做明介?”!
霍展白忽然间有些愤怒——虽然也知道在这样的生死关头,这种愤怒来的不是时候。
“——留着妙风这样的高手绝对是个隐患,今日不杀更待何时?!
“明力?”瞳忽然明白过来,脱口惊呼,“是你!”。
““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,七日后便会丧失神志——我想她是不愿意自己有这样一个收梢。”女医者发出了一声叹息,走过来俯身查看着伤口,“她一定是极骄傲的女子。”。
她黑暗中触摸着他消瘦的颊,轻声耳语:“明介……明介,没事了。教王答应我只要治好了他的病,就放你走。”。
“我有儿子?”他看着手里的剑,喃喃——他受命前来昆仑卧底时,那个孩子还在母亲的腹中。直到夭折,他竟是没能看上一眼!!
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:“你,答应吗?”。
“有人策马南下的时候,有人在往西方急奔。。
“就这样。”内息转眼便转过了一个周天,妙风长长松了口气。。
““谷主,你没事吧?”一切兔起鹘落,发生在刹那之间,绿儿才刚反应过来。!
“哈……哈……”满面是血的老人笑了起来,踉跄着退入了玉座,靠着喘息,望着委顿在地的三个人,“你们好!二十几年了,我那样养你教你,到了最后,一个个……都想我死吧?”。
“知道了。”她拉下脸来,不耐烦地摆出了驱逐的姿态。。
““妙风既然不能回昆仑复命,也只能自刎于此了!”。
一个耳光落到了他脸上,打断了他后面的话。……
廖青染看着他,眼里满含叹息,却终于无言,只是引着南宫老阁主往夏之馆去了。
他伸手轻轻拍击墙壁,雪狱居然一瞬间发生了撼动,梁上钉着的七柄剑仿佛被什么所逼。刹那全部反跳而出,叮地一声落地,整整齐齐排列在七剑面前。
令她诧异的是,这一次醒来,妙风居然不在身侧。。
雪山绝顶上,一场前所未有的覆灭即将到来,冰封的大地在隆隆发抖,大殿剧烈地震动,巨大的屋架和柱子即将坍塌。雪山下的弟子们在惊呼,看着山巅上的乐园摇摇欲坠。。
“妙风看了她许久,缓缓躬身:“多谢。”。
“那种淡淡的蓝色,如果不是比照着周围的白雪,根本看不出来。。
她率先策马沿着草径离去,霍展白随即跳上马,回头望了望那个抱着孩子站在庭前目送的男子,忽然心里泛起了一种微微的失落——!
“那个坐在黑暗深处的的青年男子满身伤痕,四肢和咽喉都有铁镣磨过的血痕,似是受了不可想象的折磨,苍白而消瘦,然而却抬起了眼睛扬眉一笑。那一笑之下,整个人仿佛焕发出了夺目的光——那种由内而外的光不仅仅通过双瞳发出,甚至连没有盯着他看的人,都感觉室内光芒为之一亮!……”
“剑光如同匹练一样刺出,雪地上一个人影掠来,半空中只听“叮当”的一声金铁交击,两个人乍合又分。。
原来如此……原来如此!。
他微微一震,回头正对上廖青染若有深意的眼睛:“因为你,我那个傻徒儿最终放弃了那个不切合实际的幻想。她在那个梦里,沉浸得太久。如今执念已破,一切,也都可以重新开始了。”!
遥远的北方,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,呼啸如鬼哭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