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
周围五个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瞬间的变化,然而没有弄清妙风在做什么,怕失去先机,一时间还不敢有所动作。
“前辈,怎么?”霍展白心下也是忐忑。。
她沉默地想着,听到背后有响动。。
“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,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:那里,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!十几年后,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,风肆无忌惮地穿入,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,发出刺耳的声音。!”
他默默地趴伏着,温顺而听话。全身伤口都在痛,剧毒一分分地侵蚀,他却以惊人的毅力咬牙一声不吭,仿佛生怕发出一丝声音,便会打碎这一刻的宁静。。
风大,雪大。那一方布巾迎风猎猎飞扬,仿佛宿命的灰色的手帕。!
“忍一下。”在身上的伤口都上好药后,薛紫夜的手移到了他的头部,一寸寸地按过眉弓和太阳穴,忽然间手腕一翻,指间雪亮的光一闪,四枚银针瞬间就从两侧深深刺入了颅脑!
“别看他眼睛!”一眼看到居中的黑衣人,不等视线相接,霍展白失声惊呼,一把拉开卫风行,“是瞳术!只看他的身体和脚步的移动,再来判断他的出手方位。”
她用尽全力伸出手去,指尖才堪堪触碰到他腰间的金针,却根本无力阻拦那夺命的一剑,眼看那一剑就要将他的头颅整个砍下——。
就算在重新聚首之时,他甚至都没有问起过关于半句有关妻子的话。。
“狐裘上的雪已经慢慢融化了,那些冰冷的水一滴一滴地从白毫尖上落下,沾湿了沉睡苍白的脸。廖青染怔怔望着徒儿的脸,慢慢伸出手,擦去了她脸上沾染的雪水——那样的冰冷,那样的安静,宛如多年前她把那个孩子从冰河里抱起之时。!
她手里的玉佩滚落到他脚边,上面刻着一个“廖”字。。
旋“小姐,这样行吗?”旁边的宁婆婆望着霍展白兴高采烈的背影,有些担忧地低声。。
““别动。”头也不回,她低叱,“腹上的伤口太深,还不能下床。”!
“谷主昨天就去了春之庭的藏书阁,”霜红努力运气想冲开穴道,可瞳的点穴手法十分诡异,竟是纹丝不动,“她吩咐过,要我好好照看明介公子——她几日后就出来。”!
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
“春暖花开的时候,霍展白带领鼎剑阁七剑从昆仑千里返回。!
不由自主地,墨魂划出凌厉的光,反切向持有者的咽喉。。
“——再过三日,便可以抵达昆仑了吧?。
“瞳,药师谷一别,好久不见。”霍展白沉住了气,缓缓开口。。
教王的那一掌已然到了薛紫夜身前一尺,激烈浑厚的掌风逼得她全身衣衫猎猎飞舞。妙风来不及多想,急速在中途变招,一手将她一把拉开,抢身前去,硬生生和教王对了一掌!!
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,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。。
“高高的南天门上,赫然已有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在静静等待着。。
“雅弥!雅弥!”她扑到地上,将他的头抱在自己的怀里,呼唤着他的乳名。。
“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,“看来这几年,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!
难怪他们杀上大光明宫时没有看到教王——他还以为是瞳的叛乱让教王重伤不能出战的原故,原来,却是她刺杀了教王!就在他赶到昆仑的前一天,她抢先动了手!。
“薛谷主,请上轿。”。
“怎么可以这样……怎么可以这样?!。
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,转头看着霍展白:“你是她最好的朋友,瞳是她的弟弟,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――她若泉下有知,不知多难过。”……
“只怕万一。”妙风依旧声色不动。
霍展白不做声地吐出一口气——毕竟,还是赢了!
听得那一番话,霍展白心里的怒气和震惊一层层地淡去。。
妙风拥着薛紫夜,在满天大雪中催马狂奔。。
“窗外大雪无声。。
“那样寂寞的山谷……时光都仿佛停止了啊。。
然而,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,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,却又很快地失去。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,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。!
““这样做的原因,是我现在还不想杀你,”仿佛猜出了对方心里的疑虑,瞳大笑起来,将沥血剑一扔,坐回到了榻上,“不要问我为什么——那个原因是你猜不到的。我只问你,肯不肯定约?”……”
“他急促地呼吸,脑部开始一阵一阵地作痛。瞳术是需要损耗大量灵力的,再这样下去,只怕头疼病又会发作。他不再多言,在风雪中缓缓举起了手——。
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。
白发苍苍的头颅垂落下来,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凝固。!
两人默然相对了片刻,忽地笑了起来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