教王眼里露出了惊讶的表情,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医者,点了点头:“真乃神医!”
“薛谷主!”他霍然一震,手掌一按地面,还没睁开眼睛整个人便掠了出去,一把将薛紫夜带离原地,落到了大殿的死角,反手将她护住。然而薛紫夜却直直盯着妙水身后,发出了恐惧的惊呼:“小心!小心啊——”
“……”事情兔起鹘落,瞬忽激变,霍展白只来得及趁着这一空当掠到卫风行身边,解开他的穴道,然后两人提剑而立,随时随地准备着最后的一搏。。
满身是血,连眼睛也是赤红色,仿佛从地狱里回归。他悄无声息地站起,狰狞地伸出手来,握着沉重的金杖,挥向叛逆者的后背——妙风认得,那是天魔裂体大法,教中的禁忌之术。教王虽身受重伤,却还是想靠着最后一口气,将叛逆者一同拉下地狱去!。
“薛紫夜起来的时候,听到有侍女在外头欢喜地私语。她有些发怔,仿佛尚未睡醒,只是拥着狐裘在榻上坐着——该起身了。该起身了。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催促着,冷醒而严厉。!”
教王手里的金杖一分分地举了起来,点向玉座下跪着的弟子,妙风垂首不语,跪在阶下,不避不让。。
教王眼里浮出冷笑:“难道,你已经想起自己的来历了?”!
在那个失去孩子的女子狂笑着饮下毒药的刹那,千里之外有人惊醒。
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,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。
莫非……是瞳的性命?。
他觉得自己的心忽然漏跳了几拍,然后立刻心虚地低下头,想知道那个习惯耍弄他的女人是否在装睡——然而她睡得那样安静,脸上还带着未退的酒晕。。
“然而身侧的薛紫夜却脸色瞬地苍白。!
抱着幼子的女人望着门外来访的白衣男子,流露出诧异之色:“公子找谁?我家相公出去了。”。
旋“是武林中人吧。”年轻一些的壮丁凝望着一行七人的背影,有些神往,“都带着剑哪!”。
“她走到了那个失去知觉的人身侧,弯腰抬起他的下颌。对方脸上在流血,沾了一片白玉的碎片——她的脸色霍地变了,捏紧了那片碎片。这个人……好像哪里看上去有些不寻常。!
“嗯?”薛紫夜很不高兴思维被打断,蹙眉,“怎么?”!
“嘿,”飞翩发出一声冷笑,“能将妙风使逼到如此两难境地,我们八骏也不算——”
““是的。”廖青染手指点过桌面上的东西,“这几味药均为绝世奇葩,药性极烈,又各不相融,根本不可能相辅相成配成一方——紫夜当年抵不过你的苦苦哀求,怕你一时绝望,才故意开了这个‘不可能’的方子。”!
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,各门派实力削弱,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。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,终于渐渐趋于平缓。。
“雪鹞眼里露出担忧的表情,忽然间跳到了桌子上,叼起了一管毛笔,回头看着霜红。。
他的心还没有完全冷下去,所以是无法承受那样的眼光的。。
“怎么?”她的心猛地一跳,却是一阵惊喜——莫非,是他回来了?!
还有无数奔逃中的男女老幼……。
““原来是真的……”一直沉默着的人,终于低哑地开口,“为什么?”。
“让我看看。”薛紫夜面无表情地坐到榻边,扯开他的袍子。。
““龙血珠已经被我捏为粉末,抹在了沥血剑上——”他合起了眼睛,低声说出最后的秘密,“要杀教王,必须先拿到这把剑。”!
两人就这样躺在梅树下的两架胡榻上,开始一边喝酒一边聊天——他嗜酒,她也是,而药师谷里自酿的“笑红尘”又是外头少有的佳品,所以八年来,每一次他伤势好转后就迫不及待地提出要求,于是作为主人的她也会欣然捧出佳酿相陪。。
瞳术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,而对付教王这样的人,更不可大意。。
““快!”霍展白瞬间觉察到了这个细微的破绽,对身边的卫风行断喝一声,“救人!”。
“夏之日,冬之夜,百岁之后,归于其居。……
“呵,谢谢。”她笑了起来,将头发用一支金簪松松挽了个髻,“是啊,一个青楼女子,最好的结局也无过于此了……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和别的姐妹不一样,说不定可以得个好一些的收梢。可是就算你觉得自己再与众不同,又能怎样呢?人强不过命。”
脚下又在震动,身后传来剧烈的声响,是乐园里的玉楼金阙、玉树琼花在一片片地坍塌——这个秘密的销金窟本是历代教王的秘密乐园,此刻也将毁于一旦了。多少荣华锦绣,终归尘土。
霍展白抬起头,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,失声道:“妙风?”。
也只有这样,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。。
“然而那个丫头不开窍,刚推开门,忽地叫了起来:“谷主她在那里!”。
“她微微动了动唇角,扯出一个微笑,然而青碧色的血却也同时从她唇边沁出。。
依然是什么都看不到……被剧毒侵蚀过的眼睛,已经完全失明了。!
““谷主,你没事吧?”一切兔起鹘落,发生在刹那之间,绿儿才刚反应过来。……”
“他默默地趴伏着,温顺而听话。全身伤口都在痛,剧毒一分分地侵蚀,他却以惊人的毅力咬牙一声不吭,仿佛生怕发出一丝声音,便会打碎这一刻的宁静。。
“这个嘛……”薛紫夜捏着酒杯仰起头,望了灰白色的天空一眼,忽地笑弯了腰,伸过手刮了刮他的脸,“因为你这张脸还算赏心悦目呀!谷里都是女人,多无聊啊!”。
刺破血红剑影的,是墨色的闪电。!
他忽然笑了起来:今夕何夕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