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第一次听她问起瞳,他心里已然暗自警惕,多年的训练让他面不改色地将真相掩了过去。而跟着她去过那个村庄后,他更加确定了这个女子的过往身份——是的,多年前,他就见到过她!
“呵,谢谢。”她笑了起来,将头发用一支金簪松松挽了个髻,“是啊,一个青楼女子,最好的结局也无过于此了……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和别的姐妹不一样,说不定可以得个好一些的收梢。可是就算你觉得自己再与众不同,又能怎样呢?人强不过命。”
“哧啦——”薛紫夜忽然看到跑在前面的马凭空裂开成了两半!。
“看啊!”忽然间,忽然间,他听到惊喜的呼声,身边的下属们纷纷抬首望天,“这是什么?”。
“他绝不能让她也这样死了……绝对不!!”
“哦。”他若有所思地望着远处的湖面,似是无意,“怎么掉进去的?”。
然而不等他看清楚那个旅客是男是女,厚厚的棉质门帘被猛然掀开,一阵寒风卷入,一个人踉跄地冲入城门口的驿站内。!
“‘在有生之年,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。’”雅弥认真地看着他,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。
第二枚金针静静地躺在了金盘上,针末同样沾染着黑色的血迹。
那一支遗落在血池里的筚篥,一直隐秘地藏在他的怀里,从未示人,却也从未遗落。。
在那个失去孩子的女子狂笑着饮下毒药的刹那,千里之外有人惊醒。。
“那样茫然的回答,在教王听来却不啻于某种威胁。!
“他不过是……被利用来杀人的剑。而我要的,只是……斩断那只握剑的手。”薛紫夜。
旋白发苍苍的头颅垂落下来,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凝固。。
“那是百年来从未有人可以解的剧毒,听说二十年前,连药师谷的临夏谷主苦苦思索一月,依旧无法解开这种毒,最终反而因为神思枯竭呕血而亡。!
薛紫夜却只是轻轻摇头,将手搭在桶里人的额头上。!
“你究竟是谁?你的眼睛……你的眼睛……”他望着面具上深嵌着的两个洞,梦呓般地喃喃,“好像……好像在哪里看到过……”
““哈哈哈,”霍展白一怔之后,复又大笑起来,策马扬鞭远远奔了出去,朗声回答,“这样,也好!”!
睛明穴和承泣穴被封,银针刺入两寸深,瞳却在如此剧痛之下一声不吭。。
““廖前辈。”霍展白连忙伸臂撑住门,“是令徒托我传信于您。”。
空白中,有血色迸射开来,伴随着凄厉的惨叫。。
他陡然间有一种恍惚,仿佛这双眼睛曾经在无数个黑夜里就这样地凝视过他。他颓然松开了手,任凭她将金针刺落,刺入武学者最重要的气海之中。!
他在等待另一个风起云涌时代的到来,等待着中原和西域正邪两位高手的再度巅峰对决的时刻。在那个时候,他必然如那个女医者一样,竭尽全力、不退半步。。
“七星海棠的毒,真的是无药可解的吗?。
伏在地上剧烈地喘息,声音却坚定无比,“何况他已然为此痛苦。”。
“机会不再来,如果不抓住,可能一生里都不会再有扳倒教王的时候!!
“我已让绿儿去给你备马了,你也可以回去准备一下行囊。”薛紫夜收起了药箱,看着他,“你若去得晚了,耽误了沫儿的病,秋水音她定然不会原谅你的——那么多年,她也就只剩那么一个指望了。”。
“你靠着我休息。”他继续不停赶路,然而身体中内息不停流转,融解去她体内积累的寒意,“这样就好了,不要担心——等到了下一个城镇,我们停下来休息。”。
““快回房里去!”他脱口惊呼,回身抓住了肩膀上那只发抖的手。。
有人策马南下的时候,有人在往西方急奔。……
暮色笼罩了雪域绝顶,无数的玉树琼花都黯淡了下去,逐渐隐没。
风大,雪大。那一方布巾迎风猎猎飞扬,仿佛宿命的灰色的手帕。
妙水却一直只是在一旁看着,浑若无事。。
南宫老阁主前去药师谷就医的时候,新任盟主尽管事务繁忙,到底还是陪了去。。
““……是吗?”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,“你是他朋友吗?”。
““果然是你们。”妙风的剑钉住了雪下之人的手臂,阻止他再次雪遁,冷冷开口道,“谁的命令?”。
那一夜……那血腥屠戮的一夜,自己在奔跑着,追逐那两个人,双手上染满了鲜血。!
“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,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,似要烧穿他的心肺。……”
“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,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。
多年来,他其实只是为了这件事,才三番五次地到这里忍受自己的喜怒无常。。
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,忽然间低低叹息——你,可曾恨我?如果不是我,她不会冒险出谷: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,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……!
“如若将来真的避不了一战,”沉默了许久,雅弥却是微微地笑了,略微躬身,递上了一面回天令,“那么,到时候,你们尽管来药王谷好了――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