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是……钱员外那边……”老鸨有些迟疑。
——当然,是说好了每瓮五十两的高价。
“在薛谷主抵达大光明宫之前,我要随时随地确认你的安全。”他将枕头送回来,微微躬身。。
“不!”霍展白一惊,下意识地脱口。。
“他盯着飞翩,小心翼翼地朝后退了三尺,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雪地,忽然全身一震。薛紫夜脸朝下匍匐在雪里,已然一动不动。他大惊,下意识地想俯身去扶起她,终于强自忍住——此时如果弯腰,背后空门势必全部大开,只怕一瞬间就会被格杀剑下!!”
“天没亮就走了,”雅弥只是微笑,“大约是怕被鼎剑阁的人看到,给彼此带来麻烦。”。
“这……”霍展白有些意外地站起身来,刹那间竟有些茫然。!
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,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,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,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,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
——不日北归,请温酒相候。白。”
廖青染点点头:“霍七公子……你也要自己保重。”。
霍展白怔住,心里乍喜乍悲。。
“——因为那个孩子,一定会在他风尘仆仆搜集药物的途中死去。!
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,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,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,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,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。
旋他的眼里,不再只有纯粹、坚定的杀戮信念。。
“她用颤抖的手将碎土撒下。夹杂着雪的土,一分分地掩盖上了那一张苍白的脸——她咬着牙,一瞬不移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。这把土再撒下去,就永远看不到了……没有人会再带着她去看北极光,没有人在她坠入黑暗冰河的瞬间托起她。!
而风雪里,有人在连夜西归昆仑。!
“不用了,”薛紫夜却微笑起来,推开她的手,“我中了七星海棠的毒。”
“外面的笑语还在继续,吵得他心烦。她在和谁玩呢?怎么昨天没来和他说话?现在……外头又是什么季节了?可以去冰河上抽陀螺了吗?可以去凿冰舀鱼了吗?都已经那么久了,为什么他还要被关在这里?!
那是南疆密林里才有的景象,却在这雪谷深处出现。。
“于是,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,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,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,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: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。
“嚓!”在他自己回过神来之前,沥血剑已然狠狠斩落!。
“嘿。”那个戴着面具的人从唇间发出了一声冷笑,忽然间一振,竟将整条左手断了下来!!
然而,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,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,却又很快地失去。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,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。。
“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拔剑的,在满室的惊呼中,那柄青锋已指到她的咽喉上。。
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,颓然坐倒,全身冰冷。。
““怎么?”他跳下地去,看到了前头探路的夏浅羽策马返回,手里提着一物。!
侍女们讷讷,相顾做了个鬼脸。。
这个身体自从出了药师谷以来就每况愈下,此刻中了剧毒,又受了教王那样一击,即便是她一直服用碧灵丹来维持气脉,也已然是无法继续支持下去了。。
“妙风依然只是微笑,仿佛戴着一个永恒的面具:“薛谷主无须担心。”。
四季分明的谷里,一切都很宁静。药房里为霍展白炼制的药已然快要完成,那些年轻的女孩子们都在馥郁的药香中沉睡——没有人知道她们的谷主又一个人来到湖上,对着冰下的人说了半夜的话。……
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,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?
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
然而,随后进入的夏浅羽毕竟武艺高出前面几位一筹,也机灵得多,虽然被瞳术迎面击中,四肢无法移动,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转头避开了套喉银索,发出了一声惊呼:“小心!瞳术!”。
“当然不是!唉……”百口莫辩,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,“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——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。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。”。
““这位客官,你是……”差吏迟疑着走了过去,开口招呼。。
“夏浅羽也是吐出一口气:“总算是好了——再不好,我看你都要疯魔了。”。
“我知道你的心事,你是怕当了阁主后再照顾秋夫人,会被江湖人议论吧?”似乎明白他的忧虑,南宫老阁主开口,“其实你们的事我早已知道,但当年的情况……唉。如今徐重华也算是伏诛了,不如我来做个大媒,把这段多年情债了结了吧!”!
“她这样的细心筹划,竟似在打点周全身后一切!……”
“他不去回想以往的岁月,因为这些都是多余的。。
“瞳!”刹那间,两人同时惊呼。。
遥远的北方,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,呼啸如鬼哭。!
那个强留了十多年的梦,在这一刻后,便是要彻底地结束了。从此以后,她再也没有逃避的理由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