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如果我执意要杀她,你——”用金杖点着他的下颌,教王冷然道,“会怎样?”
“呵,”灯火下,那双眼睛的主人笑起来了,“不愧是霍七公子。”
“病人只得一个。”妙风微笑躬身,脸上似是戴着一个无形的面具,“但在下生怕谷主不肯答应救治,或是被别人得了,妨碍到谷主替在下看诊,所以干脆多收了几枚——反正也是顺手。”。
“这个东西,应该是你们教中至宝吧?”她扶着他坐倒在地,将一物放入他怀里,轻轻说着,神态从容,完全不似一个身中绝毒的人,“你拿好了。有了这个,日后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了,再也不用受制于人……”。
“两人默然相对了片刻,忽地笑了起来。!”
“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,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。”瞳冷冷地说着。。
听得那一番话,霍展白心里的怒气和震惊一层层地淡去。!
“你不会想反悔吧?”雅弥蹙眉。
“否则,你会发疯。不是吗?”
他,是一名双面间谍?!。
多年未有的苦痛在心底蔓延,将枯死已久的心狠狠撕裂,他终于可以不必压制,让那样的悲哀和愤怒将自己彻底湮没。。
“薛紫夜慢慢安静下去,望着外面的夜色。!
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。
旋他忽然间有一种入骨的恐惧,霍地低头:“薛谷主!”。
“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,却是极其沉默凝滞。!
“铮”的一声,名剑白虹竟然应声而断!!
寒风呼啸着卷来,官道上空无一人,霍展白遥遥回望雁门关,轻轻吐了一口气。
“雅弥微笑:“瞳那走了你给他作为信物的墨魂剑,说,他会遵守与你的约定。”!
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,勤奋好学,医术进步迅速,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,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。。
““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”雅弥看着他,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。。
那人的声音柔和清丽,竟是女子口声,让差吏不由微微一惊。。
“不必,”妙风还是微笑着,“护卫教王多年,已然习惯了。”!
猝然受袭之时乾坤大挪移便在瞬间发动,全身的穴道在一瞬间及时移位,所有刺入的金针便偏开了半分。然而体内真气一瞬间重新紊乱,痛苦之剧比之前更甚。。
““我要你去叫那个女的过来。”对方毫不动容,银刀一转,在小橙颈部划出一道血痕。小橙不知道那只是浅浅一刀,当即吓得尖叫一声昏了过去。。
“霍展白,为什么你总是来晚……”她喃喃道,“总是……太晚……”。
“霍展白站在荒草蔓生的破旧院落里,有些诧异。!
她低头走进了大殿,从随从手里接过了药囊。。
这、这是怎么回事!”他终于忍不住惊骇出声,跳了起来。。
“手拍落的瞬间,“咔啦啦”一声响,仿佛有什么机关被打开了,整个大殿都震了一震!。
霍展白隐隐记起,多年前和南疆拜月教一次交锋中,卫风行曾受了重伤,离开中原求医,一年后才回来。想来他们两个,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吧——然后那个女子辞去了药师谷谷主的身份,隐姓埋名来到中原;而那个正当英年的卫五公子也旋即从武林里隐退,过起了双宿双飞的神仙日子。……
那双眼睛只是微微一转,便睁开了,正好和他四目相对。那样的清浅纯澈却又深不见底,只是一眼,却让他有刀枪过体的寒意,全身悚然。
出门前,他再叮嘱了一遍:“记住,除非他离开,否则绝不要解开他的血封!”
飘飞的帷幔中,蓝衣女子狐一样的眼里闪着快意的光,看着目眦欲裂的老人,“是啊……是我!薛紫夜不过是引开你注意力的幌子而已——你这种妖怪一样的人,光用金针刺入,又怎么管用呢?除非拿着涂了龙血之毒的剑,才能钉死你啊!”。
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,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,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,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,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,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,只要他活着一日,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。
“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,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:。
“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。
在轰然巨响中,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,看住了她。!
“四季分明的谷里,一切都很宁静。药房里为霍展白炼制的药已然快要完成,那些年轻的女孩子们都在馥郁的药香中沉睡——没有人知道她们的谷主又一个人来到湖上,对着冰下的人说了半夜的话。……”
“他缓缓跪倒在冰上,大口地喘息着,眼眸渐渐转为暗色。。
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,“看来这几年,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。
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!
如今,又是一年江南雪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