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有她自己知道，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

    薛紫夜不出声地倒抽一口冷气——她行医十多年，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诡异情形。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，居然能这样神出鬼没？

    他的心，如今归于何处？。

    “在教王病情未好之前，谷主不能见瞳。”妙风淡然回答，回身准备出门，然而走到门口忽然一个踉跄，身子一倾，幸亏及时伸手抓住了门框。。

    “他颓然低下头去，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，泪水长滑而落。！”

    那里，一个白衣男子临窗而立，挺拔如临风玉树。。

    簪被别在信封上，他认得那是薛紫夜发间常戴的紫玉簪。上面写着一行字：“扬州西门外古木兰院恩师廖青染座下”。！

    她沉迷于那些象征命运的涡流中，看得出神，没有觉察门口一个人已悄然出现。

    “现在，结束了。”他收起手，对着那个惊呆了的同龄人微笑，看着他崩溃般在他面前缓缓跪倒，发出绝望的嘶喊。

    “沫儿！沫儿！”前堂的秋夫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，飞奔了过来，“你要去哪里？”她的眼神惊惶如小鹿，紧紧拉住了他的手：“别出去！那些人要害你，你出去了就回不来了！”。

    妙风在乌里雅苏台的雪野上踉跄奔跑，风从耳畔呼啸而过，感觉有泪在眼角渐渐结冰。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，五岁的他也不曾这样不顾一切地奔跑。转眼间，已经是二十多年。。

    ““是、是瞳公子！”有个修罗场出来的子弟认出了远处的身形，脱口惊呼，“是瞳公子！”！

    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，却是沉默。。

    旋他根本没理会老鸨的热情招呼，只是将马交给身边的小厮，摇摇晃晃地走上楼去，径自转入熟悉的房间，扯着嗓子：“非非，非非！”。

    “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，却是一方手巾，“你的东西。”！

    虽然，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、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。！

    妙空摸着面上的青铜面具，叹了一口气：看来，像他这样置身事外静观其变的人，教中还真是多得很哪……可是，她们是真的置身事外了吗？还是在暗度陈仓？

    “他没有做声，微微点了点头。！

    “喂，不要不服气。身体哪有脸重要？”看出了他眼睛里的疑问，薛紫夜拍了拍他的脸颊，用一种不容商量的口吻说道，“老实说，你欠了我多少诊金啦？只有一面回天令，却来看了八年的病——如果不是我看在你这张脸还有些可取，早一脚把你踢出去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好。”妙火思索了一下，随即问道，“要通知妙水吗？”。

    然而，恰恰正是那一瞬间的落后救了它。。

    “嘿嘿，看来，你伤得比我要重啊，”飞翩忽然冷笑起来，看着挡在薛紫夜面前的人，讽刺道，“你这么想救这个女人？那么赶快出手给她续气啊！现在不续气，她就死定了！”！

    霍展白沉默，许久许久，开口：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没有风，没有光，关着的话，会在黑暗里腐烂掉的。”她笑着，耳语一样对那个面色苍白的病人道，“你要慢慢习惯，明介。你不能总是待在黑夜里。”。

    “哦？”霍展白有些失神，喃喃着，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第二，流光。第三，转魄。”！

    他的心，如今归于何处？。

    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，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：“拿去！”。

    “出谷容易，但入谷时若无人接引，必将迷失于风雪巨石之中。。

    “哈哈哈，”霍展白一怔之后，复又大笑起来，策马扬鞭远远奔了出去，朗声回答，“这样，也好！”……

    “啊？”正骂得起劲的他忽然愣了一下，“什么？”

    然而才五岁的他实在恐惧，不要说握刀，甚至连站都站不住了。

    “可算是回来了呀，”妙水掩口笑了起来，美目流转，“教王等你多时了。”。

    片刻，孩子的哭叫便停止了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默默颔首，看着她提灯转身，朝着夏之园走去——她的脚步那样轻盈，不惊起一片雪花，仿佛寒夜里的幽灵。这个湖里，藏着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吧？。

    “在轰然巨响中，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，看住了她。。

    在摩迦村里的时候，她曾听雪怀他提起过族里一个古老的传说。传说中，穿过那条冰封的河流，再穿过横亘千里的积雪荒原，便能到达一个浩瀚无边的冰的海洋——！

    “——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、也不会再有的温暖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薛紫夜反而笑了：“明介，我到了现在，已然什么都不怕了。”。

    他咬紧牙点了点头，也不等她领路，就径自走了开去。。

    一路向南，飞向那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！

    她抓住了他的手，放回了被子下：“我也认得你的眼睛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