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二年前，十四岁的自己就这样和魔鬼缔结了约定，出卖了自己的人生！他终于无法承受，在黑暗里低下了头，双手微微发抖。

    “哈哈哈，”霍展白一怔之后，复又大笑起来，策马扬鞭远远奔了出去，朗声回答，“这样，也好！”

    “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”。

    “薛谷主！”妙风忙解开大氅，将狐裘里的女子抱了出来，双手抵住她的后心。。

    “世人都知道他痴狂成性，十几年来对秋水音一往情深，虽伊人别嫁却始终无怨无悔。然而，有谁知道他半途里却早已疲惫，暗自转移了心思。时光水一样地退去了少年时的痴狂，他依然尽心尽力照料着昔日的恋人，却已不再怀有昔时的狂热爱恋。！”

    ——那个传说中暗杀之术天下无双，让中原武林为之震惊的嗜血修罗。。

    重伤垂死中挣扎着奔上南天门，终于被教王收为麾下。！

    为了这个他不惜文身吞炭，不择手段——包括和瞳这样的杀手结盟。

    她的眼睛是宁静的，纯正的黑和纯粹的白，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。

    “已经快三更了。”听到门响，妙水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，“你逗留得太久了，医生。”。

    “走吧。”她咳嗽得越发剧烈了，感觉冰冷的空气要把肺腑冻结，“快回去。”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还要救这个人？！

    剑锋刺进他后心肌肉，与此同时，他的手也快击到了飞翩胸口。双方都没有丝毫的停顿——两个修罗场出来的杀手眼里，全部充满了舍身之时的冷酷决断！。

    旋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，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，似要烧穿他的心肺。。

    “一个小丫头奔了进来，后面引着一个苍老的妇人。！

    一路上，风渐渐温暖起来，雪落到半空便已悄然融化。！

    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，然而，谁都回不去了。

    “十二月的漠河水，寒冷得足以致命。！

    “对了，绿儿，跟你说过的事，别忘了！”在跳上马车前，薛紫夜回头吩咐，唇角掠过一丝笑意。侍女们还没来得及答应，妙风已然掠上了马车，低喝一声，长鞭一击，催动了马车向前疾驰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院墙外露出那棵烧焦的古木兰树，枝上居然孕了一粒粒芽苞！。

    所以，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。。

    药王谷的回天令还是不间歇地发出，一批批的病人不远千里前去求医，但名额已经从十名变成了每日一名――谷里一切依旧，只是那个紫衣的薛谷主已然不见踪迹。！

    雪花如同精灵一样扑落到肩头，顽皮而轻巧，冰冷地吻着他的额头。妙风低头走着，压制着体内不停翻涌的血气，唇角忽然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——是的，也该结束了。等明日送她去见了教王，治好了教王的病，就该早早地送她下山离去，免得多生枝节。。

    ““你们当我是去开杂货店吗？”拎起马车里款式各异的大衣和丁零当啷一串手炉，薛紫夜哭笑不得，“连手炉都放了五个！蠢丫头，你们干脆把整个药师谷都装进去得了！”。

    “咔嚓”一声轻响，冲过来的人应声被拦腰斩断！。

    “身形都不见动，对方就瞬地移到了屋子另一角，用银刀抵着小橙的咽喉：“给我去叫那个女的过来，否则我杀了她。”！

    薛紫夜低着头，调整着金针刺入的角度和深浅，一截雪白的纤细颈子露了出来。他看不见她的表情，只觉房内的气氛凝重到无法呼吸。。

    “好。”黑夜里，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，断然说了一个字。。

    “看来，无论如何，这一次的刺杀计划又要暂时搁置了。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……”青铜面具从脸上铮然落下，露出痛苦而扭曲的脸，徐重华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胸口露出的剑尖，喃喃着，“瞳，我们说好了……说好了……”……

    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，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！

    薛紫夜反而笑了：“明介，我到了现在，已然什么都不怕了。”

    那，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。。

    在睁开眼睛的瞬间，黑暗重新笼罩了他，他拼命摇晃着手脚的锁链，嘶声大喊。。

    “他和她，谁都不能放过谁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将内息催加到最大，灌注满薛紫夜的全身筋脉，以保她在离开自己的那段时间内不至于体力不支，后又用传音入密叮嘱：“等一下我牵制住他们五个，你马上向乌里雅苏台跑。”。

    她踉跄地朝着居所奔跑，听到背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。！

    ““还要追吗？”他飞身掠出，侧头对那个不死心的少年微微一笑，“那么，好吧——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从此后，更得重用。。

    “是。”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，“有劳廖前辈了。”。

    这，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！

    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，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：天地希声，雪梅飘落，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，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