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要挟，还是交换？

    素衣女子微微一怔，一支紫玉簪便连着信递到了她面前。

    “你好好养伤，”擦去了嘴角渗出的一行血，薛紫夜松开了手，低语，“不要再担心教王。”。

    她看着信，忽然顿住了，闪电般地抬头看了一眼霍展白。。

    “八年来，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，谷主才会那么欢喜。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，开始新的生活。！”

    她的眼睛是宁静的，纯正的黑和纯粹的白，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。。

    血封！还不行。现在还不行……还得等机会。！

    她拿着手绢，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，温柔而妥帖，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。

    一直到很久以后，他才知道：

    风雪在耳畔呼啸，然而身体却并不觉得寒冷——她蜷缩在一个人的怀里，温暖的狐裘簇拥着她，一双手紧紧地托着她的后心，不间断地将和煦的内息送入。。

    “明介。”一个声音在黑暗里响起来了，轻而颤。。

    “此起彼伏的惨叫。！

    而每个月的十五，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。

    旋“放开八弟，”终于，霍展白开口了，“你走。”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眼神陡然亮了一下，脸色却不变，微笑：“为什么呢？”！

    每一个月，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，白衣长剑，隔着屏风长身而坐，倾身向前，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，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，同样客气地回答着，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！

    可居然连绿儿都不见了人影，问那几个来送饭菜的粗使丫头，又问不出个所以——那个死女人对手下小丫头们的管束之严格，八年来他已经见识过。

    “妙水？薛紫夜一怔，抬头看着瞳，嘴角浮现出一丝复杂的笑意——那个女人心机深沉，然而瞳竟和自己一样，居然也天真到相信这种人的承诺。！

    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，却是一方手巾，“你的东西。”。

    “卫风行眼神一动，心知这个坚决的承诺同时也表示了坚决的拒绝，不由长长叹了口气。。

    ——是妙风？。

    “住手！”薛紫夜厉声惊叫，看着瞳满身是血地倒了下去，眼神里充满了愤怒。！

    妙风看得她神色好转，便松开了扶着她的手，但另一只手却始终不离她背心灵台穴。。

    “狐裘上的雪已经慢慢融化了，那些冰冷的水一滴一滴地从白毫尖上落下，沾湿了沉睡苍白的脸。廖青染怔怔望着徒儿的脸，慢慢伸出手，擦去了她脸上沾染的雪水——那样的冰冷，那样的安静，宛如多年前她把那个孩子从冰河里抱起之时。。

    妙风抱着垂死的女子，在雪原上疯了一样地狂奔，雪落满了蓝发。。

    “在她刚踏出大殿时，老人再也无法支持地咳嗽了起来，感觉嘴里又冲上来大股的血——看来，用尽内力也已然压不住伤势了。如果这个女人不出手相救，多半自己会比瞳那个家伙更早一步死吧？！

    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，略略尴尬。。

    “是不是大光明宫的人？”廖青染咬牙，拿出了霜红传信的那方手帕。。

    ““哧——”一道无影的细线从雪中掠起，刚刚套上了薛紫夜的咽喉就被及时斩断。。

    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：“你，答应吗？”……

    快来抓我啊……抓住了，就嫁给你呢。”

    她的体温还是很低，脸色越发苍白，就如一只濒死的小兽，紧紧蜷起身子抵抗着内外逼来的彻骨寒冷，没有血色的唇紧闭着，雪花落满了眼角眉梢，气息逐渐微弱。

    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，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，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，三日不起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暗自一惊，连忙将心神收束，点了点头。。

    “落款是“弟子紫夜拜上”。。

    “秋水……秋水，那时候我捉住了你，便以为可以一生一世抓住你，可为何……你又要嫁入徐家呢？那么多年了，你到底是否原谅了我？。

    “谁下的手？”看着外袍下的伤，轻声喃喃，“是谁下的手！这么狠！”！

    ““哦……”薛紫夜喃喃，望着天空，“那么说来，那个教王，还是做过些好事的？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六道轮回，众生之中，唯人最苦。。

    可是人呢？人又怎么能如此简单地活下去？。

    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，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：！

    他一直一直地坚持着不昏过去，执意等待她最终的答复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