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走后，霍展白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冬之馆里，望着庭外的梅花发呆。为什么呢……加上自己，十面回天令已经全部收回，今年的病人应该都看完了，怎么现在又出来一个——以那个女人的性格，肯浪费精力额外再收治，想来只有两个原因：要么是那个病人非常之有钱，要么……就是长得非常之有型。

    她没有忍心再说下去。

    妙空的身影，也在门口一掠而过。。

    在鼎剑阁七剑离去后，瞳闭上了眼睛，挥了挥手。黑暗里的那些影子便齐齐鞠躬，拖着妙空的尸体散去了。只留下他一个人坐在最深处，缓缓抚摩着自己复明的双眸。。

    ““哈哈哈……女医者，你的勇敢让我佩服，但你的愚蠢却让我发笑。”妙水大笑，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，无比地得意，“一个不会武功的人，凭什么和我缔约呢？约定是需要力量来维护的，否则就是空无的许诺。”！”

    老鸨认得那是半年前柳花魁送给霍家七公子的，吓了一跳，连忙迎上来：“七公子！原来是你？怎生弄成这副模样？可好久没来了……快快快，来后面雅座休息。”。

    那一瞬，妙水霍然转身，手腕一转抓住了薛紫夜：“一起走！”！

    “好吧，我答应你，去昆仑替你们教王看诊——”薛紫夜拂袖站起，望着这个一直微笑的青年男子，竖起了一根手指，“但是，我有一个条件。”

    晚来天欲雪，能饮一杯无？

    那个意为“多杨柳之地”的戈壁绿洲？。

    如今再问，又有何用？。

    “黑暗里的眼睛忽然闪了一下，仿佛回忆着什么，泛出了微微的紫。！

    ——然而，却赫然有一支金色的针，直直插在了咽喉正中！。

    旋他笑了，缓缓躬身：“还请薛谷主随在下前往宫中，为教王治伤。”。

    “瞳？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，默然握紧了灯，转过身去。！

    纵虎归山……他清楚自己做了一件本不该做的事，错过了一举将中原武林有生力量全部击溃的良机。！

    “哈，都到这个时候了，还为她说话？”妙水眼里闪着讽刺的光，言辞刻薄，“想不到啊，风——原来除了教王，你竟还可以爱第二个人！”

    “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，车在缓缓晃动，碾过积雪继续向前。！

    是的，到如今，已然不能再退哪怕一步。。

    “然后，九这样转过身，离去，不曾再回头。。

    那里，隐约遍布着隆起的坟丘，是村里的坟场。。

    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，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？！

    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。

    ““回来了？”她在榻边坐下，望着他苍白疲倦的脸。。

    他说得很慢，说一句，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，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。。

    “忽然间，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，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，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！

    “我从不站在哪一边。”徐重华冷笑，“我只忠于我自己。”。

    "不用管我。"薛紫夜感觉脚下冰川不停地剧烈震动，再度焦急开口，“你带不了两个人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别和我提那个贱女人，”徐重华不屑地笑，憎恶，“她就是死了，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。”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他的神志还停在梦境里，只是睁开眼睛茫然地看她，极力伸出手，仿佛要触摸她的脸颊，来确认这个存在的真实性。然而手伸到了半途便无力滑落，重新昏沉睡去。……

    霍展白怔住，握剑的手渐渐发抖。

    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，喃喃开口，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

    声音在拉开门后戛然而止。。

    “呵……不用对我说对不住，”胭脂奴哼了一声，“也亏上一次，你那群朋友在楼里喝醉了，对小姐说了你八年来的种种事情，可真是惊世骇俗呀！小姐一听，终于灰了心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好！”看了霍展白片刻，瞳猛然大笑起来，拂袖回到了黑暗深处，“你们可以走了！”。

    “对方还是没有动静，五条垂落的金索贯穿他的身体，死死钉住了他。。

    如果你还在，徒儿也不至于如今这样孤掌难鸣。！

    “什么意思？薛紫夜让他持簪来扬州求见廖青染，难道是为了……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冻硬了，我热了一下。”妙风微微一笑，又扔过来一个酒囊，“这是绿儿她们备好的药酒，说你一直要靠这个驱寒——也是热的。”。

    每次下雪的时候，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，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，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。

    妙风不知是何时醒来的，然而眼睛尚未睁开，便一把将她抱起，从马背上凭空拔高了一丈，半空中身形一转，落到了另一匹马上。她惊呼未毕，已然重新落地。！

    “风行，我就先和七公子去了。”廖青染翻身上马，细细叮咛，“此去时间不定，全看徐沫病情如何——快则三五天，慢则一两个月。你一个人在家，需多加小心——”温柔地叮嘱到这里，语气忽然一转：“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和夏浅羽去那种地方鬼混，仔细我打断你的腿！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