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宫老阁主松了一口气,拿起茶盏:“如此,我也可以早点去腰师谷看病了。”
如今,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,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,翻看书卷,侃侃而谈,平静而自持——然而越是如此,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。
她却只是平静地望着他:“怎么了,明介?不舒服吗?”。
满身是血,连眼睛也是赤红色,仿佛从地狱里回归。他悄无声息地站起,狰狞地伸出手来,握着沉重的金杖,挥向叛逆者的后背——妙风认得,那是天魔裂体大法,教中的禁忌之术。教王虽身受重伤,却还是想靠着最后一口气,将叛逆者一同拉下地狱去!。
“连他新婚不久的妻子,都不知道背负着恶名的丈夫还活在天下的某一处。!”
有宫中教众都噤若寒蝉,抬首看到了绝顶上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搏杀。。
她忽然想起了白日里他说过的话——!
如果当时我没有下手把你击昏,大约你早已跟着跳了下去吧?
所有人都死了,只留下他一个人被遗弃在荒原的狼群里!
“这个……”她从袖中摸出了那颗龙血珠,却不知如何措辞,“其实,我一直想对你说:沫儿的那种病,我……”。
山顶又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,雪舞腾了半天高——山崩地裂,所有人纷纷走避。此刻的昆仑绝顶,宛如成了一个墓地。。
“霍展白抬起头,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,失声道:“妙风?”!
所谓的神仙眷侣,也不过如此了。。
旋“年轻时拼得太狠,老来就有苦头吃了……没办法啊。”南宫老阁主摇头叹息,“如今魔宫气焰暂熄,拜月教也不再挑衅,我也算是挑了个好时候退出……可这鼎剑阁一日无主,我一日死了都不能安息啊。”。
“晨凫忽然大笑起来,在大笑中,他的脸色迅速变成灰白色。!
作为医者,她知道相对于武学一道,还存在着念力和幻术——但是,她却从来不敢想象一个人可以将念力通过双眸来扩张到极致!那已经超出了她所能理解的范围。!
然而,应该也是已经到了油尽灯枯,那人勉强避开了那一击后就再也没有力气,重新重重地摔落在雪地里,再也不动。绿儿惊魂方定,退开了一步,拿剑指着对方的后心,发现他真的是不能动了。
“自从妙火死后,便只有她和瞳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。那是天地间唯一可以置教王于死地的剧毒——如果能拿到手的话……!
他挣开身上密密麻麻的绷带,正要把那套衣服换上,忽地愣了一下。。
“他很快消失在风雪里,薛紫夜站在夏之园纷飞的夜光蝶中,静静凝望了很久,仿佛忽然下了一个决心。她从发间拿下那一枚紫玉簪,轻轻握紧。。
杀气一波波地逼来,几乎将空气都凝结住了。。
瞳有些怔住了,隐约间脑海里又有各种幻象泛起。!
他颓然放下了剑,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。这些人,其实都是他的同类。。
“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。
薛紫夜心下隐隐有了怒意,蹙眉:“究竟是谁要看诊?”。
““咕?”雪鹞仿佛听懂了她的话,用喙子将脚上的那方布巾啄下来,叼了过去。!
死了?!瞳默然立于阶下,单膝跪地等待宣入。。
薛紫夜将头埋入双手,很久没有说话。。
“——只不过那个女人野蛮得很,不知道老阁主会不会吃得消?谷中的白梅也快凋谢了吧?只希望秋水的病早日好起来,他也可以脱身去药师谷赴约。。
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!……
“六弟?”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冷笑起来,望着霍展白,“谁是你兄弟?”
“霍展白,你又输了。”然而,一直出神的薛紫夜却忽然笑了起来。
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
所以,下手更不能容情。。
““呵……”瞳握着酒杯,醉薰薰地笑了,“是啊,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。不过……”他忽然斜了霍展白,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,“你也好不了多少。中原人奸诈,心机更多更深――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。”。
““什么!”薛紫夜霍然站起,带翻了桌上茶盏,失声惊呼,“你说什么?!”。
然而用尽全力,手指只是轻微地动了动——她连支配自己身体的力量都没有了。!
“霍展白沉默,许久许久,开口: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……”
“别去!别去——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,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。凝聚了仅存的神志,他抬头看过去,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——。
廖青染看着他,眼里满含叹息,却终于无言,只是引着南宫老阁主往夏之馆去了。。
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,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,并不为看病,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,独饮几杯,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,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,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!
“哈,哈!太晚了……太晚了!我们错过了一生啊……”她喃喃说着,声音逐渐微弱,缓缓倒地,“霍、霍展白……我恨死了你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