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风!”老人不敢相信地望着在最后一刻违抗了他的下属,“连你……连你……”
薛紫夜站在牢狱门口望着妙水片刻,忽然摊开了手:“给我钥匙。”
在十五年来第一滴泪水滑落的瞬间,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了。。
这个八年前就离开中原武林的人,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有一个无法见到的早夭的儿子吧?。
“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,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!!”
“瞳公子和教王动手?”周围发出了低低的惊呼,然而声音里的感情却是各不相同。。
——这分明是蜀中唐门的绝密暗器,但自从唐缺死后便已然绝迹江湖,怎么会在这里?!
而每个月的十五,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
妙风也渐渐觉得困顿,握着缰绳的手开始乏力,另一只手一松,怀里的人差点儿从马前滑了下去。
一蓬雪蓦地炸开,雪下果然有人!那人一动,竟赤手接住了自己那一剑!。
那一张苍白的脸已经变为可怖的青色,一只手用力抓着他的肩膀,另一只手探了出来,一直保持着张开的姿势,微微在空气里痉挛,似乎想要用尽全力抓住什么。。
“他霍然转身向西跪下,袖中滑出了一把亮如秋水的短刀,手腕一翻,抵住腹部。!
窗子重重关上了,妙空饶有兴趣地凝视了片刻,确认这个回鹘公主不会再出来,便转开了视线——旁边的阁楼上,却有一双热切的眼睛,凝视着昆仑绝顶上那一场风云变幻的决战。仿佛跃跃欲试,却终于强自按捺住了自己。。
旋秋水……秋水……不是的,不是这样的!。
“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!
他微微一惊:竟是妙空?!
“族里又出了怪物!老祖宗就说,百年前我们之所以被从贵霜国驱逐,就是因为族里出过这样一个怪物!那是妖瞳啊!”
““嗯?”薛紫夜支起下巴看着他,眼色变了变,忽地眯起了眼睛笑,“好吧,那你赶快多多挣钱,还了这六十万的诊金。我谷里有一群人等米下锅呢!”!
十二年前那场大劫过后,师傅曾带着她回到这里,仔细收殓了每一个村民的遗骸。所有人都回到了这一片祖传的坟地里,在故乡的泥土里重聚了——唯独留下了雪怀一个人还在冰下沉睡。他定然很孤独吧?。
“就算是拿到了龙血珠,完成了这次的命令,但是回到了大光明宫后,他的日子会好过多少呢?还不是和以前一样回到修罗场,和别的杀手一样等待着下一次嗜血的命令。。
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……生命是一场负重的奔跑,他和她都已经疲惫不堪,那为什么不停下片刻,就这样对饮一夜?这一场浮生里,一切都是虚妄和不长久的,什么都靠不住,什么都终将会改变,哪怕是生命中曾经最深切的爱恋,也抵不过时间的摧折和消磨。。
“哈。”薛紫夜忍不住笑了一下——这样的明介,还真像十二年前的少年呢。然而笑声未落,她毫不迟疑地抬手,一支银针闪电般激射而出,准确地扎入了肋下的穴道!!
薛紫夜看着他,忍不住微微一笑:“你可真不像是魔教的五明子。”。
“薛紫夜惊住:那样骄傲的人,终于在眼前崩溃。。
妙水迟疑片刻,手一扬,一串金色的钥匙落入薛紫夜掌心,“拿去。”。
““别理他!”周行之还是一样的暴烈脾气,脱口怒斥,“我们武功已废,救回去也是——”!
老鸨离开,她掩上了房门,看着已然一头躺倒床上大睡的人,眼神慢慢变了。。
“霍展白!你占我便宜!”。
“药师谷……在这样生死一线的情况下,他却忽然微微一怔。。
坐在最黑的角落,眼前却浮现出那颗美丽的头颅瞬间被长刀斩落的情形——那一刹那,他居然下意识握紧了剑,手指颤抖,仿佛感觉到某种恐惧。……
每次下雪的时候,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,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,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
妙风闪电般看了妙水一眼——教王,居然将身负重伤的秘密都告诉妙水了?!
“展白!”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,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,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,“展白,别走!”。
没有人看到瞳是怎样起身的,只是短短一瞬,他仿佛就凭空消失了。而在下一个刹那,他出现在两人之间。所有的一切都戛然而止——暗红色的剑,从徐重华的胸口露出,刺穿了他的心脏。。
“机会不再来,如果不抓住,可能一生里都不会再有扳倒教王的时候!。
““属下冒犯教王,大逆不道,”妙风怔怔看着这一切,心乱如麻,忽然间对着玉座跪了下去,低声道,“属下愿替薛谷主接受任何惩罚,只求教王不要杀她!”。
她因为寒冷和惊怖而在他怀里微微战栗:没有掉下去……这一次,她没有掉下去!!
“电光火石的瞬间,妙风反掌一按马头,箭一样掠出,一剑便往雪里刺了下去!……”
“然而,为什么要直到此刻,才动用这个法术呢?。
妙风无言,微微低头。。
妙风同样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后,来到村子北面的空地上。!
“明介,我不会让你死。”薛紫夜深深吸了口气,微笑了起来,眼神明亮而坚定,从怀里拿出一只玉瓶,“我不会让你像雪怀、像全村人一样,在我面前眼睁睁地死去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