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其实,我倒不想去江南,”薛紫夜望着北方,梦呓一样喃喃,“我想去漠河以北的极北之地……听雪怀说,那里是冰的大海,天空里变幻着七种色彩,就像做梦一样。”
“哈哈哈哈!你还问我为什么!”妙水大笑起来,一个巴掌扇在教王脸上,“你做了多少丧心病狂的事——二十一年前,楼兰一族在罗普附近一夕全灭的事,你难道忘记了?”
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,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。
教王的手忽然瞬间加力,金针带着血,从脑后三处穴道里反跳而出,没入了白雪。。
““光。”她躺在柔软的狐裘里,仰望着天空,唇角带着一丝不可捉摸的微笑。!”
他一直知道她是强悍而决断的,但却还不曾想过,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女子竟然就这样孤身一人,以命换命地去挑战那个天地间最强的魔头!。
那群凶神恶煞的獒犬堆里,露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。!
——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,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。
“什么?”妙风一震,霍然抬头。只是一瞬,恳求的眼神便变转为狂烈的杀意,咬牙,一字一句吐出:“你,你说什么?你竟敢见死不救?!”
“我看得出,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。”瞳凝望着他,忽然开口,“如果不是为了救我,她此刻,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。”。
薛紫夜乍然一看,心里便是一怔:这位异族女子有着暗金色的波浪长发,肌肤胜雪,鼻梁高挺,嘴唇丰润,一双似嗔非嗔的眼眸顾盼生情——那种夺人的丽色,竟是比起中原第一美人秋水音来也不遑多让。。
““是。”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,“有劳廖前辈了。”!
“我们弃了马车,轻骑赶路吧。”薛紫夜站了起来,挑了一件最暖的猞猁裘披上,将手炉拢入袖中,对妙风颔首,“将八匹马一起带上。你我各乘一匹,其余六匹或驮必要物品或空放,若坐骑力竭,则换上空马——这样连续换马,应该能快上许多。”。
旋抬起头,只看到大殿内无数鲜红的经幔飘飞,居中的玉座上,一袭华丽的金色长袍如飞瀑一样垂落下来——白发苍苍的老者拥着娇媚红颜,靠着椅背对她伸出手来。青白色的五指微微颤抖,血脉在羊皮纸一样薄脆的皮肤下不停扭动,宛如钻入了一条看不见的蛇。。
“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。!
“冒犯了。”妙风微微一躬身,忽然间出手将她连着大氅横抱起来。!
然后,九这样转过身,离去,不曾再回头。
“暮色深浓,已然有小雪依稀飘落,霍展白在奔驰中仰头望着那些落下来的新雪,忽然有些恍惚:那个女人……如今又在做什么呢?是一个人自斟自饮,还是在对着冰下那个人自言自语?!
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,各门派实力削弱,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。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,终于渐渐趋于平缓。。
“果然不愧是修罗场里和瞳并称的高手!。
秋水……秋水,难道我们命中注定了,谁也不可能放过谁吗?。
“是。”妙火点头,悄然退出。!
他想站起来,然而四肢上的链子陡然绷紧,将他死死拉住,重新以匍匐的姿势固定在地上。。
“廖青染转过身,看了一眼灵柩中用狐裘裹起的女子,在笛声里将脸深深埋入了手掌,隐藏了无法掩饰的悲伤表情——她……真是一个极度自私而又无能的师傅啊!。
妙风?她心里暗自一惊,握紧了滴血的剑。。
“她拿着手绢,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,温柔而妥帖,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。!
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,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。。
她问得很直接很不客气,仗着酒劲,他也没有再隐瞒。。
“那个荒原雪夜过后,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。
“雅弥!”薛紫夜心胆欲碎,失声惊呼,“雅弥!”……
那个毫无感情的微笑假面人,为什么也要保薛紫夜?
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
“霍展白,我真希望从来没认识过你。”。
“冻硬了,我热了一下。”妙风微微一笑,又扔过来一个酒囊,“这是绿儿她们备好的药酒,说你一直要靠这个驱寒——也是热的。”。
“所以,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。。
“黑暗的房间里,连外面的惨叫都已然消失,只有死一般的寂寞。。
然而刚笑了一声,便戛然而止。!
““嗯。”薛紫夜应了一声,有些担心,“你自己撑得住吗?”……”
““嘎——嘎——”忽然间,半空传来鸟类的叫声。。
他无论如何想不出,以瞳这样的性格,有什么可以让他忽然变卦!。
村庄旁,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,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。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,冷漠而无声,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。!
那个白衣弟子颤了一下,低低答了一声“死了”,便不多言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