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多月前遇到薛紫夜,死寂多年的他被她打动,心神已乱的他无法再使用沐春风之术。然而在此刻,在无数绝望和痛苦压顶而来的瞬间,仿佛体内有什么忽然间被释放了。他的心神忽然重新枯寂,不再犹豫,也不在彷徨——
“说,瞳有什么计划?”剑尖已然挑断锁骨下的两条大筋,“如果不想被剥皮的话。”
“可靠。”夏浅羽低下了头,将剑柄倒转,抵住眉心,那是鼎剑阁八剑相认的手势,“是这里来的。”。
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,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,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,三日不起。。
“妙水握着沥血剑,双手渐渐发抖。!”
柳非非是聪明的,明知不可得,所以坦然放开了手——而他自己呢?其实,在雪夜醒来的刹那,他其实已经放开了心里那一根曾以为永生不放的线吧?。
妙风的手臂在大氅里动了一下,从马上一掠而下,右手的剑从中忽然刺出。!
妙风微微一怔,笑:“不必。腹上伤口已然愈合得差不多了。”
“呵……是的,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,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
“医生!”然而不等他说完,领口便被狠狠勒住,“快说,这里的医生呢?!”。
霍展白一惊,沉默着,露出了苦笑。。
“风绿和霜红一大早赶过来的时候,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:小姐居然裹着毯子,在霍展白怀里安静地睡去了!霍展白将下颌支在她的顶心,双臂环着她的腰,倚着梅树打着瞌睡,砌下落梅如雪,凋落了两人一身。雪鹞早已醒来,却反常地乖乖地站在架子上,侧头看着梅树下的两个人,发出温柔的咕咕声。!
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
旋“咯咯……看哪,连瞳都受不住呢。”妙水的声音在身侧柔媚地响起,笑意盈盈,“教王,七星海棠真是名不虚传。”。
““这个东西,应该是你们教中至宝吧?”她扶着他坐倒在地,将一物放入他怀里,轻轻说着,神态从容,完全不似一个身中绝毒的人,“你拿好了。有了这个,日后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了,再也不用受制于人……”!
而每个月的十五,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!
十二年后,在荒原雪夜之下,宿命的阴影重新将他笼罩。
““这一次,无论如何,都要把他从那里带出来了……”!
“小……小夜姐姐,不要管我,”有些艰难地,他叫出了这个遗忘了十二年的名字,“你赶快设法下山……这里实在太危险了。我罪有应得,不值得你多费力。”。
“然而,此刻他脸上,却忽然失了笑容。。
“还不快拉下帘子!”门外有人低叱。。
“哦……”薛紫夜喃喃,望着天空,“那么说来,那个教王,还是做过些好事的?”!
看来……目下事情的进展速度已然超出了他原先的估计。希望中原鼎剑阁那边的人,动作也要快一些才好——否则,等教王重新稳住了局面,事情可就棘手多了。。
“车内有人失声痛哭,然而车外妙风却只是横笛而吹,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大喜或者大悲,平静如一泓春水。他缓缓策马归去,穿过了乌里雅苏台的万千垂柳,踏上克孜勒荒原。。
他曾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王族公子,却遭遇到了国破家亡的剧变。他遇到了教王,成了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剑。然后,他又遇到了那个将他唤醒的人,重新获得了自我。。
“那,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。!
所谓的神仙眷侣,也不过如此了。。
“前辈,怎么?”霍展白心下也是忐忑。。
“眼神越发因为憎恶而炽热。他并不急着一次杀死这个宿敌,而只是缓缓地、一步步地逼近,长剑几次在霍展白手足上掠过,留下数道深浅不一的伤口。。
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拔剑的,在满室的惊呼中,那柄青锋已指到她的咽喉上。……
“那吃过了饭,就上路吧。”他望着天空道,神色有些恍惚,顿了片刻,忽然回过神来,收了笛子跳下了地,“我去看看新买的马是否喂饱了草料。”
“不错。”薛紫夜冷冷道——这一下,这个女人该告退了吧?
薛紫夜望着他,只觉得全身更加寒冷。原来……即便是医称国手,对于有些病症,她始终无能为力——比如沫儿,再比如眼前这个人。。
“果然是你们。”妙风的剑钉住了雪下之人的手臂,阻止他再次雪遁,冷冷开口道,“谁的命令?”。
““没有?”妙火一怔,有些吃惊地看着他——作为修罗场里百年难得的杀戮天才,瞳行事向来冷酷,每次出手从不留活口,难道这一次在龙血珠之事上,竟破了例?。
““呵……”黑暗里,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,“终于,都来了吗?”。
一口血从瞳嘴里喷了出来,夹杂着一颗黑色的药丸。封喉?!
“薛紫夜坐在轿中,身子微微一震,眼底掠过一丝光,手指绞紧。……”
“应该是牢狱里太过寒冷,她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,声音清浅而空洞。。
“你……”薛紫夜怒斥,几度想站起来,又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。。
她唇角露出一丝苦笑,望着自己的手心,据说那里蕴涵了人一生的命运——她的掌纹非常奇怪,五指都是涡纹,掌心的纹路深而乱,三条线合拢在一起,狠狠地划过整个手掌。!
黑暗而冰冷的牢狱,只有微弱的水滴落下的声音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