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事情,其实已然多年未曾想起了……十几年来浴血奔驰在黑暗里,用剑斩开一切,不惜以生命来阻挡一切不利教王的人,那样纯粹而坚定,没有怀疑,没有犹豫,更没有后悔——原本,这样的日子,过得也是非常平静而满足的吧?
大雪还在无穷无尽地落下,鹅毛一样飘飞,落满了他们两个人全身。风雪里疾驰的马队,仿佛一道闪电撕裂开了漫天的白色。
那群凶神恶煞的獒犬堆里,露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。。
“你们原来认识?”廖青染看着两人大眼瞪小眼,有些诧异,然而顾不上多说,横了卫风行一眼,“还愣着干吗?快去给阿宝换尿布!你想我们儿子哭死啊?”。
““呵呵呵……”教王大笑起来,抓起长发,一扬手将金盘上的头颅扔给了那一群獒犬,“吃吧,吃吧!这可是回鹘王女儿的血肉呢,我可爱的小兽们!”!”
其实第一次听她问起瞳,他心里已然暗自警惕,多年的训练让他面不改色地将真相掩了过去。而跟着她去过那个村庄后,他更加确定了这个女子的过往身份——是的,多年前,他就见到过她!。
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!
暮色深浓,已然有小雪依稀飘落,霍展白在奔驰中仰头望着那些落下来的新雪,忽然有些恍惚:那个女人……如今又在做什么呢?是一个人自斟自饮,还是在对着冰下那个人自言自语?
妙风依然只是微笑,仿佛戴着一个永恒的面具:“薛谷主无须担心。”
是幻觉?。
——星圣女娑罗只觉得心惊:瞳执掌修罗场多年,培养了一批心腹,此刻修罗场的杀手精英们,居然都无声无息地集结在了此处?。
“他一边说一边抬头,忽然吃了一惊:“小霍!你怎么了?”!
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,然而,谁都回不去了。。
旋一瞬间,她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眼神。。
“整个天和地中,只有风雪呼啸。!
说到这里,他侧头,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:“瞳,配合我。”!
如今五明子几乎全灭,也只能托付妙空来收拾局面了。然而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,妙空只是袖着手,面具下覆盖的脸看不出丝毫表情:“是吗?那么,妙风使,你要去哪里?”
““你们快走,把……把这个带去,”薛紫夜挣扎着扯过药囊,递到她手里,“拿里面赤色的药给他服下……立刻请医生来,他的内脏,可能、可能全部……”!
薛紫夜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,看着那一支雪亮的剑向着她疾斩下来,手伸向腰畔,却已然来不及。。
““雅弥,不要哭!”在最后一刻,她严厉地叱喝,“要像个男子汉!”。
廖青染转身便往堂里走去:“进来坐下再说。”。
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,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,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:那是深深的紫,危险而深不见底。!
“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”雅弥看着他,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。。
““妙水!”惊骇的呼声响彻了大殿,“是你!”。
白石阵依然还在风雪里缓缓变幻,然而来谷口迎接他们的人里,却不见了那一袭紫衣。在廖青染带着侍女们打开白石阵的时候,看到她们鬓边的白花,霍展白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,几乎要当场落下泪来。。
““明介,你身上的穴道,在十二个时辰后自然会解开,”薛紫夜离开了他的身侧,轻轻嘱咐,“我现在替你解开锁链,你等双眼能看见东西时就自行离开——只要恢复武功,天下便没什么可以再困住你了。可是,你听我的话,不要再乱杀人了。”!
“不要管我!”周行之脸色惨白,嘶声厉呼。。
“哎呀!”周围的旅客发出了一声惊呼,齐齐退开了一步。。
““我只是,不想再让他被关在黑夜里。”她用细细的声音道,“他已经被关了那么久。”。
不过,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……
薛紫夜蹙起了眉头,蓦然抽回了手。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
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,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。。
“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”雅弥看着他,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。。
““是流放途中遇到了药师谷谷主吗?”他问,按捺着心里的惊讶。。
“她微微叹了口气。如今……又该怎生是好。。
“哎,霍七公子还真的打算回这里来啊?”她很是高兴,将布巾折起,“难怪谷主临走还叮嘱我们埋几坛‘笑红尘’去梅树底下——我们都以为他治好了病,就会把这里忘了呢!”!
“廖青染叹息:“紫夜她只是心太软——她本该一早就告诉你:沫儿得的是绝症。”……”
“薛紫夜眼睛瞬间雪亮,手下意识地收紧:“教王?”。
“雪怀,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,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,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,璀璨如钻石,竟令人不敢直视。。
“应该是八骏拖住了妙风。”瞳的眼里精光四射,抬手握紧了身侧的沥血剑,声音低沉,“只要他没回来,事情就好办多了——按计划,在教王路过冰川时行动。”!
他总算是知道薛紫夜那样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,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