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顿住酒杯,看向年轻得教王,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,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
瞳术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,而对付教王这样的人,更不可大意。
一只白鸟穿过风雪飞来,猝不及防地袭击了他,尖利的喙啄穿了他的手。。
抱着幼子的女人望着门外来访的白衣男子,流露出诧异之色:“公子找谁?我家相公出去了。”。
“他按捺不住心头的狂怒:“你是说她骗了我?她……骗了我?!”!”
因为她还不想死——。
“六哥。”他走上前去握住那之伸过来的手,眼里带着说不出的表情,“辛苦你了。”!
“谷主,是您?”春之庭的侍女已经老了,看到她来有些惊讶。
她渐渐感觉到无法呼吸,七星海棠的毒猛烈地侵蚀着她的神志,脑海变成了一片空白。她眼睛里露出恐惧的神色——她知道这种毒会让人在七天内逐步地消失意识,最终变成一个白痴。
村庄旁,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,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。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,冷漠而无声,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。。
教王沉吟不语,只看着这个心腹弟子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种种表情,不由暗自心惊:不过短短一个月不见,这个孩子已经不一样了……十几年如一日的笑容消失了,而十几年如一日的漠然却被打破了。。
““秋水她……”他忍不住开口,想告诉他多年来他妻子和孩子的遭遇。!
薛紫夜蹙眉:“我不明白。”。
旋“说起来,还得谢谢你的薛谷主呢,”妙水娇笑起来,“托了她的福,沐春风心法被破了,最棘手的妙风已然不足为惧。妙空是个不管事的主儿,明力死了,妙火死了,你废了——剩下的事,真是轻松许多。”。
“——只不过那个女人野蛮得很,不知道老阁主会不会吃得消?谷中的白梅也快凋谢了吧?只希望秋水的病早日好起来,他也可以脱身去药师谷赴约。!
那双明亮的眼睛再一次从脑海里浮起来了,凝视着他,带着令人恼怒的关切和温柔。!
灰白色的苍穹下,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!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,笼罩在漠河上空,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,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:赤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……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,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。
““就这样。”内息转眼便转过了一个周天,妙风长长松了口气。!
“不!”妙风大惊之下立刻一掌斜斜引出,想一把将薛紫夜带开。。
“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,卫风行低眉:“七弟,你要振作。”。
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
或许,霍展白说得对,我不该这样地强留着你,应让你早日解脱,重入轮回。!
三圣女五明子环侍之下,玉座上教王的眼睛深不见底,笑着将手按在跪在玉座下的爱将头顶上,缓缓摩挲着,仿佛抚摩着那头他最钟爱的雪域灰獒。他也知道,只要教王一个不高兴,随时也可以如击杀那些獒犬一样夺走他的性命。。
““哟,好得这么快?”薛紫夜不由从唇间吐出一声冷笑,望着他腹部的伤口,“果然,你下刀时有意避开了血脉吧?你赌我不会看着你死?”。
瞳的瞳孔忽然收缩。。
“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!
“前方有打斗迹象,”夏浅羽将断金斩扔到雪地上,喘了口气,“八骏全数覆灭于此!”。
机会不再来,如果不抓住,可能一生里都不会再有扳倒教王的时候!。
““嗯。”薛紫夜应了一声,有些担心,“你自己撑得住吗?”。
“……”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。……
一侧头,明亮的利剑便刺入了眼帘。
她一直是骄傲的,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。
黑暗里的那双眼睛,是在门刚阖上的瞬间睁开的。。
薛紫夜隐隐担心,却只道:“原来你还会吹笛子。”。
““什么钥匙?”妙水一惊,按住了咆哮的獒犬。。
““太晚了啊……你抓不住我了……”昏迷前,憔悴支离的女子抬起手,恶狠狠地掐着他肩上的伤口,“我让你来抓我……可是你没有!你来晚了……。
黑暗牢狱里,火折子渐渐熄灭,只有那样轻柔温暖的舌触无声地继续着。瞳无法动弹,但心里清楚对方正在做什么,也知道那种可怖的剧毒正在从自己体内转移到对方体内。时间仿佛在这一刹那停滞,黑而冷的雪狱里,静得可以听到心迸裂成千片的声音。!
“教王……明日,便是你的死期!……”
“所以,无论如何,目下不能拂逆这个女人的任何要求。。
她怔了怔,终于手一松,打开了门,喃喃道:“哦,八年了……终于是来了吗?”。
——本来只是为了给沫儿治病而去夺了龙血珠来,却不料惹来魔教如附骨之蛆一样的追杀,岂不是害了人家?!
“呀——”她失声惊叫起来,下意识地躲入水里,反手便是一个巴掌扇过去,“滚开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