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瞬的妙风仿佛换了一个人,曾经不惊飞蝶的身上充满了令人无法直视的凛冽杀气。脸上的笑容依旧存在,但那种笑,已然是睥睨生死、神挡杀神的冷笑。
其实,就算是三日的静坐凝神,也是不够的。跟随了十几年,他深深知道玉座上那个人的可怕。
简短的对话后,两人又是沉默。。
——果然,是这个地方?!。
“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,成为佳话。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,更是个情种,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,指责她的无情冷漠。她却只是冷笑――!”
他的语声骤然起了波澜,有无法克制的苦痛涌现。。
“哈哈哈,”霍展白一怔之后,复又大笑起来,策马扬鞭远远奔了出去,朗声回答,“这样,也好!”!
薛紫夜一震,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——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,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,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揽到怀里,失声痛哭。
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:狂奔无路,天地无情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,一分分地死去,恨不能以身相代。
“蠢女人!”看一眼薛紫夜头上那个伤口,霍展白就忍不住骂一句。。
薛紫夜一时间说不出话——这是梦吗?那样大的风沙里,却有乌里雅苏台这样的地方;而这样的柳色里,居然能听到这样美妙的笛声。。
““跟我走!”妙水的脸色有些苍白,显然方才带走妙风已然极大地消耗了她的体力,却一把拉起薛紫夜就往前奔出。脚下的桥面忽然碎裂,大块的石头掉落在万仞的冰川下。!
一个杀手,并不需要过去。。
旋瞳的眼神渐渐凝聚:“妙水靠不住——看来,我们还是得自己订计划。”。
““嗯。”他应了一声,感觉一沾到床,眼皮就止不住地坠下。!
是的,到如今,已然不能再退哪怕一步。!
“你的内力恢复了?”霍展白接了一剑,随即发现了对方的变化,诧然。
““死了也好!”然而,只是微一沉默,他复又冷笑起来,“鬼知道是谁的孽种?”!
她……一早就全布置好了?她想做什么?。
“那人的声音柔和清丽,竟是女子口声,让差吏不由微微一惊。。
“啊?”妙风骤然一惊,“教中出了什么事?”。
霍展白全身微微一震:瞳?魔教大光明宫排位第一的神秘杀手?!
“嘎。”听到“笑红尘”三个字,雪鹞跳了一跳,黑豆似的眼睛一转,露出垂涎的神色。。
“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
那一瞬间,剧烈的心痛几乎让她窒息。薛紫夜不管不顾地飞奔过去。然而还未近到玉座前一丈,獒犬咆哮着扑了过来。雪域魔兽吞吐着杀戮的腥气,露出白森森的牙齿,扑向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。。
“他只是凝聚了全部心神,观心静气,将所有力量凝聚在双目中间,眼睛却是紧闭着的。他已然在暗界里一个人闭关静坐了两日,不进任何饮食,不发出一言一语。!
无法遗忘,只待风雪将所有埋葬。。
霍展白低下头去,用手撑着额头,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。。
“劫后余生的她独居幽谷,一直平静地生活,心如止水,将自己的一生如落雪一样无声埋葬。。
“没有杀。”瞳冷冷道。……
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,卫风行低眉:“七弟,你要振作。”
她有些困扰地抬起头来,望着南方的天空,仿佛想从中看到答案。
这样一刀格毙奔马的出手,应该是修罗场里八骏中的追电!。
听了许久,她示意侍女撩开马车的帘子,问那个赶车的青年男子:“阁下是谁?”。
““雅弥……是你?”她的神志稍微回复,吐出轻微的叹息——原来,是这个人一直不放弃地想挽回她的生命吗?他与她相识不久,却陪伴到了她生命的最后一刻。。
“想拿它来毒杀教王——不是吗?”。
霍展白顿住酒杯,看向年轻得教王,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,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!
“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……”
“她侧头望向霍展白:“你是从药师谷来的吗?紫夜她如今身体可好?”。
笛声是奇异的,不像是中原任何一个地方的曲子,充满了某种神秘的哀伤。仿佛在苍穹下有人仰起头凝望,发出深深的叹息;又仿佛篝火在夜色中跳跃,映照着舞蹈少女的脸颊。欢跃而又忧伤,热烈而又神秘,仿佛水火交融,一起盛开。。
在鼎剑阁七剑离去后,瞳闭上了眼睛,挥了挥手。黑暗里的那些影子便齐齐鞠躬,拖着妙空的尸体散去了。只留下他一个人坐在最深处,缓缓抚摩着自己复明的双眸。!
“这个……”她从袖中摸出了那颗龙血珠,却不知如何措辞,“其实,我一直想对你说:沫儿的那种病,我……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