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只有这样，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。

    他站住了脚，回头看她。她也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。

    他回忆着那一日雪中的决斗，手里的剑快如追风，一剑接着一剑刺出，似要封住那个假想中对手的每一步进攻：月照澜沧，风回天野，断金切玉……“刷”的一声，在一剑当胸平平刺出后，他停下了手。。

    “咔嚓”一声，有骨骼碎裂的清晰声响，妙风踉跄了一步，大口的血从嘴里吐出。。

    “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：“什么？”！”

    这不是薛紫夜拿去炼药的东西吗？怎么全部好端端的还在？。

    她侧过身，望着庭外那一株起死回生的古木兰树，一字一顿道：！

    她因为寒冷和惊怖而在他怀里微微战栗：没有掉下去……这一次，她没有掉下去！

    地上的人忽然间暴起，扑向声音传来的方向。

    用这样一把剑，足以斩杀一切神魔。。

    “没用。”妙风冷笑：就算是有同伴掩护，可臂上的血定然让他在雪里无所遁形。。

    “室内药香馥郁，温暖和煦，薛紫夜的脸色却沉了下去。！

    他说什么？他说秋水是什么？。

    旋两人足间加力，闪电般地扑向六位被吊在半空的同僚，双剑如同闪电般地掠出，割向那些套喉的银索。只听铮的一声响，有断裂的声音。一个被吊着的人重重下坠。。

    “那一夜的雪非常大，风从漠河以北吹来，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。！

    然而，他忽然间全身一震。！

    从哪里来？他从哪里……他忽然间全身一震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定定看着他，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，那一瞬间什么正邪，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。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，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，仰起头来――！

    霍展白站在荒草蔓生的破旧院落里，有些诧异。。

    “所谓的神仙眷侣，也不过如此了。。

    教王举袖一拂，带开了那一口血痰，看着雪地上那双依然不屈服的眼睛，脸色渐渐变得狰狞。他的手重新覆盖上了瞳的顶心，缓缓探着金针的入口，用一种极其残忍的语调，不急不缓叙述着：“好吧，我就再开恩一次——在你死之前，让你记起十二年前的一切吧！瞳！”。

    七星海棠的毒，真的是无药可解的吗？！

    没有人知道，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，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，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，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。

    “他们当时只隔一线，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，永不相逢！。

    他极力控制着思绪，不让自己陷入这一种莫名其妙的混乱中。苍白修长的手指，轻轻摩挲横放膝上的沥血剑，感触着冰冷的锋芒——涂了龙血珠的剑刃，隐隐散发出一种赤红色的光芒，连血槽里都密密麻麻地填满了龙血珠的粉末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因为那个孩子，一定会在他风尘仆仆搜集药物的途中死去。！

    西去的鼎剑阁七剑，在乌里雅苏台遇见了急速向东北方向奔来的人。。

    室内药香馥郁，温暖和煦，薛紫夜的脸色却沉了下去。。

    “他忽然笑了起来：今夕何夕？。

    脑后金针，隐隐作痛。那一双眼睛又浮凸出来，宁静地望着他……明介。明介。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，远远近近，一路引燃无数的幻象。火。血。奔逃。灭顶而来的黑暗…………

    “为了瞳。”妙水笑起来了，眼神冷利，“他是一个天才，可以继承教中失传已久的瞳术——教王得到他后，为了防止妖瞳血脉外传，干脆灭掉了整个村子。”

    虽然已经是酒酣耳热，但是一念及此，他的脸色还是渐渐苍白——他永远无法忘记西昆仑上那一场决斗。那是他一生里做出的最艰难的取舍。

    他是他多年的同僚，争锋的对手，可以托付生死的兄弟，然而，却也是夺去了秋水的情敌——在两人一起接受老阁主那一道极机密的命令时，他赞叹对方的勇气和忍耐力，却也为他抛妻弃子的决绝而愤怒。。

    为什么还要救这个人？。

    ““……”他忽然感觉手臂被用力握紧，然而风雪里只有细微急促的呼吸声，仿佛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能说出来。。

    “不仅仅因为他心里厌恶妙空，不仅仅因为妙空多年来深知大光明宫的底细，绝不可再留，更不可让其成为中原之主，也不仅仅因为连续对六位一流高手使用瞳术透支了精神力，已然没有足够的胜算……最后，也最隐秘的原因，是因为——。

    黑暗里，那些修罗场的杀手们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，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。！

    “——她只不过离开了短短的瞬间，然而对黑暗里的他而言却恍惚过去了百年。那样令人绝望的黑暗，几乎令人失去生存的勇气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古木兰院位于西郊，为唐时藏佛骨舍利而建，因院里有一棵五百余年的木兰而得名。而自从前朝烽火战乱后，这古木兰和佛塔一起毁于战火，此处已然凋零不堪，再无僧侣居住。。

    十三日，到达乌里雅苏台。。

    她挥了挥手，示意侍女们退出去，自己坐到了榻边。！

    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，带着永恒的微笑，微微闭上了眼睛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