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直到很久以后,他才知道:
他抱着尸体转身,看到这个破败的村落,忽然间眼神深处有一道光亮了一下。
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。
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,薛紫夜强自克制,站起身来:“我走了。”。
“雪花如同精灵一样扑落到肩头,顽皮而轻巧,冰冷地吻着他的额头。妙风低头走着,压制着体内不停翻涌的血气,唇角忽然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——是的,也该结束了。等明日送她去见了教王,治好了教王的病,就该早早地送她下山离去,免得多生枝节。!”
然而,已经没有时间了。他一定要抢在妙风从药师谷返回之前下手,否则,即便是妙风未曾得知他去过药师谷夺龙血珠的秘密,也会带回那个女医者给教王治伤——一旦教王伤势好转,便再也没有机会下手!。
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!
“夏之日,冬之夜,百岁之后,归于其居。
其余八剑对视一眼,八柄长剑扫荡风云后往回一收,重新聚首,立刻也追随而去。
原来……自己的身体,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?。
“知道。”黑夜里,那双妖诡的眼睛霍然焕发出光来,“各取所需,早点完事!”。
“妙水沉吟了片刻,果然不再管她了,断然转过身去扶起了昏迷的弟弟。深深吸了一口气,足下加力,朝着断桥的另一侧加速掠去,在快到尽端时足尖一点,借力跃起------借着疾奔之势,她如虹一样掠出,终于稳稳落到了桥的对面。!
“小心,沐春风心法!”霍展白看到了妙风剑上隐隐的红光,失声提醒。。
旋霍展白一惊,沉默着,露出了苦笑。。
“——怎么会没有听说过!!
那一夜……那血腥屠戮的一夜,自己在奔跑着,追逐那两个人,双手上染满了鲜血。!
“啊……”薛紫夜长长松了一口气,终于松开了抓着他手臂的手,仿佛想说什么,然而尚未开口,顿时重重地瘫倒在他的怀里。
“霍展白被这个小丫头说得脸上阵红阵白,觉得嘴里的莲子粥也没了味道:“对不住。”!
“呵呵呵……”教王大笑起来,抓起长发,一扬手将金盘上的头颅扔给了那一群獒犬,“吃吧,吃吧!这可是回鹘王女儿的血肉呢,我可爱的小兽们!”。
“他迅速地解开了药囊,检视着里面的重重药物和器具,神态慎重,不时将一些药草放到鼻下嗅,不能确定的就转交给门外教中懂医药的弟子,令他们一一品尝,鉴定是否有毒。。
“教王已出关?”瞳猛然一震,眼神转为深碧色,“他发现了?!”。
霍展白应声抬头,看到了门楣上的白布和里面隐隐传出的哭声,脸色同时大变。!
然而用尽全力,手指只是轻微地动了动——她连支配自己身体的力量都没有了。。
“然而,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。。
“呵呵,不愧是瞳啊!我可是被这个破石头阵绊住了好几天,”夜色中,望着对方手里那一枚寸许的血色珠子,来客大笑起来,“万年龙血赤寒珠——这就是传说中可以毒杀神魔的东西?得了这个,总算是可以杀掉教王老儿了!”。
“——她知道,那是七星海棠的毒,已然开始侵蚀她的全身。!
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,刹那间,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。
“而我……而我非常抱歉——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。”。
“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,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,苍穹灰白,天地无情,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,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,久久不寐。。
圣火令?那一瞬间,他只觉得头脑一清。……
“什么?”他看了一眼,失惊,“又是昆仑血蛇?”
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
只是睡了一觉,昨天夜里那一场对话仿佛就成了梦寐。。
高高的南天门上,赫然已有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在静静等待着。。
“全场欢声雷动,大弟子登上至尊宝座,天山派上下更是觉得面上有光——昔年的师傅、师娘、师兄妹们依次上前恭贺,然而那个新任的武林盟主却只是淡淡地笑,殊无半分喜悦,只是在卫风行上来敬酒时,微微地点了点头。。
“然而……他的确不想杀他。。
——事到如今,何苦再相认?!
“她微笑着望着他:“霍七公子,不知你心底的执念,何时能勘破?”……”
“妙水由一名侍女打着伞,轻盈地来到了长桥中间,对着一行人展颜一笑,宛如百花怒放。。
“你要再不来,这伤口都自己长好啦!”他继续赔笑。。
“姐姐,我是来请你原谅的,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,喃喃低语,“一个月之后,‘血河’计划启动,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!”!
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,喃喃开口,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