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意层层逼来，似乎要将全身的血液冻结，宛如十二年前的那一夜。

    然而那样可怖的剧毒一沾上舌尖，就迅速扩散开去，薛紫夜语速越来越慢，只觉一阵眩晕，身子晃了一下几乎跌倒。她连忙从怀里倒出一粒碧色药丸含在口里，平息着剧烈侵蚀的毒性。

    “你没事？”他难得收敛了笑容，失惊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放下手来，吐出一口气：“好……紫夜将用‘药师秘藏’上的金针渡穴之法，替教王打通全身经脉——但也希望教王言而有信，放明介下山。”。

    “迎着漠河里吹来的风，她微微打了个哆嗦。！”

    手帕上墨迹班驳，是无可辩驳的答案。。

    他来不及多想，瞬间提剑插入雪地，迅速划了一个圆。！

    “他已经走了，”霍展白轻轻拍着她背，安慰道，“好了，别想了……他已经走了，那是他自己选的路。你无法为他做什么。”

    “哈哈哈哈……”血腥味的刺激，让徐重华再也难以克制地狂笑起来，“霍七，当年你废我一臂，今日我要断了你的双手双脚！就是药师谷的神医也救不了你！”

    “明介，你终于都想起来了吗？”薛紫夜低语，“你知道我是谁了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我要出去！我要出去！放我出去……”他在黑暗中大喊，感觉自己快要被逼疯。。

    “在送她上绝顶时，他曾那样许诺——然而到了最后，他却任何一个都无法保护！！

    他极力控制着思绪，不让自己陷入这一种莫名其妙的混乱中。苍白修长的手指，轻轻摩挲横放膝上的沥血剑，感触着冰冷的锋芒——涂了龙血珠的剑刃，隐隐散发出一种赤红色的光芒，连血槽里都密密麻麻地填满了龙血珠的粉末。。

    旋“快走吧！”薛紫夜打破了他的沉思，“我要见你们教王！”。

    ““可是……钱员外那边……”老鸨有些迟疑。！

    妙水笑了笑，便过去了。！

    “而我……而我非常抱歉——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。”

    “高楼上的女子嘴角扬起，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：“我连看都不想看。”！

    在那个失去孩子的女子狂笑着饮下毒药的刹那，千里之外有人惊醒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沉默。沉默就是默认。。

    每一次他来，她的话都非常少，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，神情恍惚：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，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。

    他的眼里，不再只有纯粹、坚定的杀戮信念。！

    既然连携妻隐退多时的卫风行都已奔赴鼎剑阁听命，他收到命令也只在旦夕之间了。。

    “他……是因为返回昆仑山后谋逆不成，才会落到了如今的境地？。

    “你，想出去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对方还是没有动静，五条垂落的金索贯穿他的身体，死死钉住了他。！

    徐重华看到他果然停步，纵声大笑，恶狠狠地捏住卫风行咽喉：“立刻弃剑！我现在数六声，一声杀一个！”。

    抬起头，只看到大殿内无数鲜红的经幔飘飞，居中的玉座上，一袭华丽的金色长袍如飞瀑一样垂落下来——白发苍苍的老者拥着娇媚红颜，靠着椅背对她伸出手来。青白色的五指微微颤抖，血脉在羊皮纸一样薄脆的皮肤下不停扭动，宛如钻入了一条看不见的蛇。。

    ““霍七公子，其实要多谢你——”他尚自走神，忽然耳边听到了一声叹息。。

    铜爵的断金斩？！……

    薛紫夜一震，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——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，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，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揽到怀里，失声痛哭。

    他无论如何想不出，以瞳这样的性格，有什么可以让他忽然变卦！

    门外是灰冷的天空，依稀有着小雪飘落，沾在他衣襟上。。

    药王谷的回天令还是不间歇地发出，一批批的病人不远千里前去求医，但名额已经从十名变成了每日一名――谷里一切依旧，只是那个紫衣的薛谷主已然不见踪迹。。

    “所以，下手更不能容情。。

    “解开血封？一瞬间，他眼睛亮如闪电。。

    ——不日北归，请温酒相候。白。”！

    “他终于知道，那只扼住他咽喉的命运之手原来从未松开过——是前缘注定。注定了他的空等奔波，注定了她的流离怨恨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呵……是的，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，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。

    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拔剑的，在满室的惊呼中，那柄青锋已指到她的咽喉上。。

    村庄旁，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，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。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，冷漠而无声，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，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，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