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也曾托了瞳，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，却一无所获――他终于知道，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。

    依然是什么都看不到……被剧毒侵蚀过的眼睛，已经完全失明了。

    卫风行抱着孩子唯唯诺诺，不敢分解一句。。

    十二年前，十四岁的自己就这样和魔鬼缔结了约定，出卖了自己的人生！他终于无法承受，在黑暗里低下了头，双手微微发抖。。

    “最后担负起照顾职责的，却还是霍展白。！”

    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，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？。

    他撇了撇嘴：“本来就是。”！

    曾经有一次，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，绝望之下狂性大发，在谷里疯狂追杀人，一时无人能阻止。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，脸上笑容未敛，只一抬手，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！

    在药师谷的那一段短短时间里，他看到过他和那个人之间，有着怎样深挚的交情。她才刚离开，如果自己就在这里杀了霍展白，她……一定会用责怪的眼神看他吧？

    “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，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。”瞳冷冷地说着。。

    “咕。”雪鹞歪着头看了看主人，忽地扑扇翅膀飞了出去。。

    ““为什么还要来！”他失去控制地大喊，死死按着她的手，“你的明介早就死了！”！

    “那、那不是妖瞳吗……”。

    旋“谷主！”霜红和小晶随后赶到，在门口惊呼出来。。

    ““紫夜没能炼出真正的解药，”廖青染脸色平静，将那封信放在桌上，望着那个脸色大变的人，“霍七公子，最早她写给你的五味药材之方，其实是假的。”！

    一丝血渐渐从苍白的脸上散开，沁入冰下的寒泉之中，随即又被冰冻结。然而那个微微弯着身子，保持着虚抱姿势的少年，脸上依然宁静安详。！

    有血从冰上蜿蜒爬来，然而流到一半便冻结。

    “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：狂奔无路，天地无情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，一分分地死去，恨不能以身相代。！

    血迹一寸寸地延伸，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走后的半个多月，药师谷彻底回到了平日的宁静。。

    ——卫五，是的，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。。

    ——雪域绝顶上，居然还藏着如此庞大的世界！！

    “嚓！”那一剑刺向眉心，霍展白闪避不及，只能抬手硬生生去接。。

    ““我只说过你尽管动手——可没说过我不会杀你。”无声无息掠到背后将盟友一剑刺穿，瞳把穿过心脏的利剑缓缓拔出，面无表情。。

    脑后金针，隐隐作痛。那一双眼睛又浮凸出来，宁静地望着他……明介。明介。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，远远近近，一路引燃无数的幻象。火。血。奔逃。灭顶而来的黑暗……。

    “她握紧了那颗珠子，从胸中吐出了无声的叹息。！

    “让开。”马上的人冷冷望着鼎剑阁的七剑，“今天我不想杀人。”。

    那一场厮杀，转眼便成了屠戮。。

    “晨凫倒在雪地里，迅速而平静地死去，嘴角噙着嘲讽的笑。。

    那是一个三十岁许的素衣女子，头上用紫玉簪挽了一个南方妇人常见的流云髻，容色秀丽，气质高华，身边带了两位侍女，一行人满面风尘，显然也是长途跋涉刚到乌里雅苏台——在外面露面的女人向来少见，一般多半也是江湖人士，奇怪的是这个人身上，却丝毫看不出会武功的痕迹。……

    只是睡了一觉，昨天夜里那一场对话仿佛就成了梦寐。

    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，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，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。

    她侧头望向霍展白：“你是从药师谷来的吗？紫夜她如今身体可好？”。

    原来……自己的身体，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？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在一旁听着，只觉得心里一跳。。

    “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，只是吐出三个字。。

    奔得太急，枯竭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，在三步后颓然向前倒下。！

    “没有人看到瞳是怎样起身的，只是短短一瞬，他仿佛就凭空消失了。而在下一个刹那，他出现在两人之间。所有的一切都戛然而止——暗红色的剑，从徐重华的胸口露出，刺穿了他的心脏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。

    “走了也好。”望着他消失的背影，妙空却微微笑了起来，声音低诡，“免得你我都麻烦。”。

    等到他从欣喜中回过神来时，那一袭紫衣已经消失在飘雪的夜色里。！

    “那么，这个呢？”啪的一声，又一个东西被扔了过来，“那个女医者冒犯了教王，被砍下了头——你还记得她是谁吧？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