坐在最黑的角落,眼前却浮现出那颗美丽的头颅瞬间被长刀斩落的情形——那一刹那,他居然下意识握紧了剑,手指颤抖,仿佛感觉到某种恐惧。
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
“怎么了?”那些下级教众窃窃私语,不明白一大早怎么会在天国乐园里看到这样的事。。
“薛谷主!”妙风手腕一紧,疾驰的马车被硬生生顿住。他停住了马车,撩开帘子飞身掠入,一把将昏迷的人扶起,右掌按在了她的背心灵台穴上,和煦的内力汹涌透入,运转在她各处筋脉之中,将因寒意凝滞的血脉一分分重新融化。。
“里面两人被吓了一跳。薛紫夜捏着金针已刺到了气海穴,也忽然呆住了。!”
如今,又是一年江南雪。。
瞳……她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,想起了他那双诡异的眼睛。!
在那一瞬间,妙风霍然转身!
“那么,点起来吧。”教王伸出手,取过那一粒药丸吞下,示意妙风燃香。
“我本来是长安人氏,七岁时和母亲一起被发配北疆,”仿佛是喝了一些酒,薛紫夜的嘴也不似平日那样严实,她晃着酒杯,眼睛望着天空,“长安薛家——你听说过吗?”。
“谷主错了,”妙风微笑着摇头,“若对决,我未必是瞳的对手。”。
““忍一下。”在身上的伤口都上好药后,薛紫夜的手移到了他的头部,一寸寸地按过眉弓和太阳穴,忽然间手腕一翻,指间雪亮的光一闪,四枚银针瞬间就从两侧深深刺入了颅脑!!
“明介,”薛紫夜望着他,忽然轻轻道,“对不起。”。
旋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,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。。
“在所有人都呼拉拉走后,霍展白才回过神来,从地上爬了起来,摸了摸打破的额头——这算是医者对病人的态度吗?这样气势汹汹的恶女人,完全和昨夜那个猫一样安静乖巧的女子两样啊。自己……是不是做梦了?!
顿了顿,他补充:“我是从修罗场里出来的——五百个人里,最后只有我和瞳留了下来。其余四百九十八个,都被杀了。”!
黑暗中潜行而来的女子蓦然一震,手指停顿:“明介?”
“霍展白的眼睛忽然凝滞了——这是?!
手拍落的瞬间,“咔啦啦”一声响,仿佛有什么机关被打开了,整个大殿都震了一震!。
“曾经一度,她也并不是没有对幸福的微小渴求。。
为她打着伞,自己大半个身子上却积了厚厚的雪。。
在一个破败的驿站旁,薛紫夜示意妙风停下了车。!
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,颓然坐倒,全身冰冷。。
“遥远的漠河雪谷。。
轰然巨响中,他踉跄退了三步,只觉胸口血气翻腾。。
“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!
“多么愚蠢的女人……我让妙风假传出我走火入魔的消息,她就忍不住了,呵呵,”教王在玉座上微笑,须发雪白宛如神仙,身侧的金盘上放着一个被斩下不久的绝色女子头颅,“联合了高勒他们几个,想把我杀了呢。”。
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人抱着一具尸体在雪原里狂奔的模样——。
“又一次听到那个名字,霍展白忽然觉得心里有无穷无尽的烦躁,蓦然将手一松,把她扔下地,怒斥:“真愚蠢!他早已死了!你怎么还不醒悟?他十二年前就死了,你却还在做梦!你不把他埋了,就永远不能醒过来——”。
霍展白犹自目瞪口呆站在那里,望着房内。卫风行剥换婴儿尿布的手法娴熟已极,简直可与当年他的一手“玉树剑法”媲美。……
她犯了医者最不能犯的一种罪。
明白自己碰了壁,霍展白无奈地叹了口气,闷声喝了几杯,只好转了一个话题:“你没有出过谷吧?等我了了手头这件事,带你去中原开开眼界,免得你老是怀疑我的实力。”
于是,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,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,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,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: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。
原来……那就是她?那就是她吗?!。
““薛谷主好好休息,明日一早,属下将前来接谷主前去密室为教王诊病。”他微微躬身。。
“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,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,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,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。
妙风看得她神色好转,便松开了扶着她的手,但另一只手却始终不离她背心灵台穴。!
“她失去了儿子,猝然疯了。……”
“这一次醒转,居然不是在马车上。她安静地睡在一个炕上,身上盖着三重被子,体内气脉和煦而舒畅。室内生着火,非常温暖。客舍外柳色青青,有人在吹笛。。
总好过,一辈子跪人膝下做猪做狗。。
廖青染点点头:“霍七公子……你也要自己保重。”!
紫夜,我将不日北归,请在梅树下温酒相候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