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是活该啊!
虽然经过惨烈的搏杀,七剑中多人负伤,折损大半,但终归也带回了魔教教王伏诛、五明子全灭的消息。一时间,整个中原武林都为之震动,各大门派纷纷奔走相告,弹冠相庆。
然而那个脾气暴躁的女人,此刻却乖得如一只猫,只是怔怔地在那里出神,也不喊痛也不说话,任凭霜红包扎她头上的伤,对他的叱骂似乎充耳不闻。。
那一瞬间的刺痛是如此剧烈,远远超过了他所能承受。心中如沸,却无可倾吐。霍展白疯狂地出剑,将所遇到的一切劈碎。墨魂剑下碎玉如雪,散落一地。然而,十几招过,半空里再度劈落的剑却被一股和煦的力量挡住了。。
““无妨。”试过后,他微微躬身回禀,“可以用。”!”
“夜里很冷,”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,“薛谷主,小心身体。”。
“什么?”所有人都勒马,震惊地交换了一下眼光,齐齐跳下马背。!
“是!”显然是处理惯了这一类事,四个使女点头,足尖一点,俯身轻轻托住了霍展白的四肢和肩背,平稳地将冻僵的人抬了起来。
妙水吃惊地看着她,忽地笑了起来:“薛谷主,你不觉得你的要求过分了一些么——我凭什么给你?我这么做可是背叛教王啊!”
长安的国手薛家,是传承了数百年的杏林名门,居于帝都,向来为皇室的御用医生,族里的当家人世代官居太医院首席。然而和鼎剑阁中的墨家不同,薛家自视甚高,一贯很少和江湖人士来往,唯一的先例,只听说百年前薛家一名女子曾替听雪楼主诊过病。。
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,略略尴尬。。
““廖前辈。”霍展白连忙伸臂撑住门,“是令徒托我传信于您。”!
七星海棠的毒在慢慢侵蚀着她的脑部,很快,她就什么都忘记了吧?。
旋他看着她,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。
“仿佛是觉得疲倦已极,她裹着金色的猞猁裘,缩在他胸前静静睡去。!
“嘎!”忽然间,他听到雪鹞急促地叫了一声,从西南方飞过来,将一物扔下。!
“霍公子,请去冬之园安歇。”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声,侧过头看,却是霜红。
““妙风……”教王喘息着,眼神灰暗,喃喃道,“你,怎么还不回来!”!
六道轮回,众生之中,唯人最苦。。
“好了?好了?一切终于都要结束了。。
他的语声骤然起了波澜,有无法克制的苦痛涌现。。
然而,走不了三丈,他的眼神忽然凝聚了——!
远处的雪簌簌落下,雪下的一双眼睛瞬忽消失。。
““咔!”白色的风在大殿里一掠即回,手刀狠狠斩落在瞳的后背上。。
妙水默不作声地低下头,拿走了那个药囊,转身扶起妙风。。
““听话。一觉睡醒,什么事都不会有了,”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,喃喃说着,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,“什么事都不会有了……”!
最后的一句话已然是嘶喊,他面色苍白地冲过来,仿佛想一把扼住老人的咽喉。南宫老阁主一惊,闪电般点足后掠,同时将茶盏往前一掷,划出一道曲线,正中撞到了对方的曲池穴。。
“谷主!”绿儿担忧地在后面呼喊,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大氅追了上来,“你披上这个!”。
““有本事,杀出一条血路过去!”夏浅羽大笑起来,剑尖指向璇玑位的霍展白,足下一顿,其余六剑齐齐出鞘,身形交错而出,各奔其位,剑光交织成网,剑阵顿时发动!。
得手了!其余六剑一瞬发出了低低的呼声,立刻掠来,趁着对方被钉住的刹那齐齐出剑,六把剑交织成了一道光网,只要一个眨眼就能把人绞成碎片!……
素衣女子微微一怔,一支紫玉簪便连着信递到了她面前。
脚印!在薛紫夜离去的那一行脚印旁边,居然还有另一行浅浅的足迹!
“辛苦了,”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,无不抱歉,“廖……”。
“现在,你已经恢复得和以前一样。”薛紫夜却似毫无察觉,既不为他的剑拔弩张而吃惊,也不为他此刻暧昧地揽着自己的脖子而不安,只是缓缓站起身来,淡淡道,“就只剩下,顶心那一枚金针还没拔出来了。”。
“白石阵依然还在风雪里缓缓变幻,然而来谷口迎接他们的人里,却不见了那一袭紫衣。在廖青染带着侍女们打开白石阵的时候,看到她们鬓边的白花,霍展白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,几乎要当场落下泪来。。
““姐姐,我是来请你原谅的,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,喃喃低语,“一个月之后,‘血河’计划启动,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!”。
他后悔手上曾沾了那么多的血,后悔伤害到眼前这个人吗?!
““呃?”他忽然清醒了,脱口道,“怎么是你?”……”
“她从枕畔药囊里摸出了一把碧灵丹,看也不看地全数倒入口中。。
他咬紧牙点了点头,也不等她领路,就径自走了开去。。
然后,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。一次,或者两次——每次来,都会请她出来相陪。!
他默默地趴伏着,温顺而听话。全身伤口都在痛,剧毒一分分地侵蚀,他却以惊人的毅力咬牙一声不吭,仿佛生怕发出一丝声音,便会打碎这一刻的宁静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