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夜的急奔后,他们已然穿过了克孜勒荒原,前方的雪地里渐渐显露出了车辙和人行走过的迹象——他知道,再往前走去便能到达乌里雅苏台,在那里可以找到歇脚的地方,也可以找到喂马的草料。
“有医生吗?”他喘息着停下来,用着一种可怕的神色大声问,“这里有医生吗?”
“老七?!”。
轰然巨响中,他踉跄退了三步,只觉胸口血气翻腾。。
““谷主!”绿儿担忧地在后面呼喊,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大氅追了上来,“你披上这个!”!”
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,喃喃着:“乖啦……沫儿不哭,沫儿不哭。娘在这里,谁都不敢欺负你……不要哭了……”。
秋之苑里,房内家具七倒八歪,到处是凌乱的打斗痕迹。!
——这个女人,一定是在苦等救星不至,眼睁睁看着唯一儿子死去后,绝望之下疯狂地喝下了这种毒药,试图将自己的性命了结。
“走吧。”她咳嗽得越发剧烈了,感觉冰冷的空气要把肺腑冻结,“快回去。”
你再不醒来,我就要老了啊……。
——其实,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,她已然死去。。
““……”他忽然感觉手臂被用力握紧,然而风雪里只有细微急促的呼吸声,仿佛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能说出来。!
那场血腥的屠杀已经过去了十二年。可那一对少年男女从冰上消失的瞬间,还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记忆里——如果那个时候他手下稍微容情,可能那个叫雪怀的少年就已经带着她跑远了吧?就可以从那场灭顶之灾里逃脱,离开那个村子,去往极北的冰之海洋,从此后隐姓埋名地生活。。
旋然而,在那样的痛苦之中,一种久违的和煦真气却忽然间涌了出来,充满了四肢百骸!。
“她把刀扔到弟弟面前,厉叱:“雅弥,拿起来!”!
“快到了吧?”摸着怀里的圣火令,她对妙风说着,“传说昆仑是西方尽头的神山,西王母居住的所在——就如同是极渊是极北之地一样。雪怀说,那里的天空分七种色彩,无数的光在冰上变幻浮动……”薛紫夜拥着猞猁裘,望着天空,喃喃,“美得就像做梦一样。”!
“七公子,七公子!”老鸨急了,一路追着,“柳姑娘她今日……”
““我看你挨打的功夫倒算是天下第一,”薛紫夜却没心思和他说笑,小心翼翼地探手过来绕到他背后,摸着他肩胛骨下的那一段脊椎,眉头微微蹙起,“这次这里又被伤到了。以后再不小心,瘫了别找我——这不是开玩笑。”!
那一夜的雪非常大,风从漠河以北吹来,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。。
“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。
那种淡淡的蓝色,如果不是比照着周围的白雪,根本看不出来。。
“好,东西都已带齐了。”她平静地回答,“我们走吧。”!
她缓缓站了起来,伫立在冰上,许久许久,开口低声道:“明日走之前,帮我把雪怀也带走吧。”。
“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。
他赢了。。
““我来。”妙风跳下车,伸出双臂接过,侧过头望了一眼路边的荒村——那是一个已然废弃多年的村落,久无人居住,大雪压垮了大部分的木屋。风呼啸而过,在空荡荡的村子里发出尖厉的声音。!
——本来只是为了给沫儿治病而去夺了龙血珠来,却不料惹来魔教如附骨之蛆一样的追杀,岂不是害了人家?。
霍展白全身微微一震:瞳?魔教大光明宫排位第一的神秘杀手?。
““追风,白兔,蹑景,晨凫,胭脂,出来吧,”妙风将手里的剑插入雪地,缓缓开口,平日一直微笑的脸上慢慢拢上一层杀气,双手交叠压在剑柄上,将长剑一分分插入雪中,“我知道是瞳派你们来的——别让我一个个解决了,一起联手上吧!”。
没留意到他迅速温暖起来的表情,南宫老阁主只是低头揭开茶盏,啜了一口,道:“听人说薛谷主近日去世了,如今当家的又是前任的廖谷主了——也不知道那么些年她都在哪里藏着,徒儿一死,忽然间又回来了,据说还带回一个新收的徒……”……
眼角余光里,一条淡淡的人影朝着谷口奔去,快如闪电转瞬不见。
雅弥微笑:“瞳那走了你给他作为信物的墨魂剑,说,他会遵守与你的约定。”
妙风脸色一变,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,只是低呼:“薛谷主?”。
薛紫夜唇角微微扬起,傲然回答:“一言为定!”。
“他的心,如今归于何处?。
“如果说,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“时间静止”,那么,就是在那一刻。。
她忽然疯了一样地扑过来,拔开了散落在病人脸上的长发,仔细地辨认着。!
““教王闭关失败,走火入魔,又勉力平定了日圣女那边的叛乱,此刻定然元气大伤,”瞳抱着剑,靠在柱子上望着外头灰白色的天空,冷冷道,“狡猾的老狐狸……他那时候已然衰弱无力,为了不让我起疑心,居然还大胆地亲自接见了我。”……”
““……”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。。
不过,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。
——卫五,是的,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。!
那一夜的雪非常大,风从漠河以北吹来,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