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人……还活着吗?
黑暗中,他忽然间从榻上直起,连眼睛都不睁开,动作快如鬼魅,一下子将她逼到了墙角,反手切在她咽喉上,急促地喘息。
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,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!。
绿儿跺了跺脚,感觉怒火升腾。。
“已经是第四日了……那种通过双目逐步侵蚀大脑的剧毒,已悄然抹去了他大部分的记忆:比如修罗场里挣扎求生的岁月,比如成为大光明界第一杀手、纵横西域夺取诸侯首级的惊心动魄的往事……这一切辉煌血腥的过去,已然逐步淡去,再也无法记忆。!”
“族里又出了怪物!老祖宗就说,百年前我们之所以被从贵霜国驱逐,就是因为族里出过这样一个怪物!那是妖瞳啊!”。
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!
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,低低呜了一声。
“嘎——”显然是熟悉这里的地形,白鸟直接飞向夏之园,穿过珠帘落到了架子上,大声地叫着,拍打翅膀,希望能立刻引起女主人的注意。
“鱼死网破,这又是何必?”他一字一字开口,“我们不妨来订一个盟约。条件很简单:我让你带着他们回去,但在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,中原和西域武林井水不犯河水!”。
药王谷的回天令还是不间歇地发出,一批批的病人不远千里前去求医,但名额已经从十名变成了每日一名――谷里一切依旧,只是那个紫衣的薛谷主已然不见踪迹。。
“密室里,两人相对沉默。看着旁边刚收殓的零碎尸体,刚刚赶回的赤发大汉手上盘着蛇,咋舌道:“乖乖,幸亏我们没来得及下手!否则这就是我们的下场!”!
“你还没记起来吗?你叫明介,是雪怀的朋友,我们一起在摩迦村寨里长大。”顿了顿,薛紫夜的眼睛忽然黯淡下来,轻声道,“你六岁就认识我了……那时候……你为我第一次杀了人——你不记得了吗?”。
旋习惯性地将剑在心脏里一绞,粉碎了对方最后的话,瞳拔出滴血的剑,在死人身上来回轻轻擦拭,妖诡的眼神里有亮光一闪:“你想知道原因?很简单:即便是我这样的人,有时候也会有洁癖——我实在不想有你这样的同盟者。”。
“为什么要想起来?这样的往事,为什么还要再想起来——想起这样的自己!!
妙风在乌里雅苏台的雪野上踉跄奔跑,风从耳畔呼啸而过,感觉有泪在眼角渐渐结冰。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,五岁的他也不曾这样不顾一切地奔跑。转眼间,已经是二十多年。!
是的,他一生的杀戮因她而起,那么,也应该因她而结束。
“那样宁静坦然的目光,让他心里骤然一震——从来没有人在沥血剑下,还能保持这样的眼神!这样的眼睛……这样的眼睛……记忆里……!
在天山剑派首徒、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,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――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,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,甚至,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,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。。
“还是静观其变,等妙火也返回宫里后,再做决定。。
薛紫夜微微一怔,低头的瞬间,她看到了门槛上滴落的连串殷红色血迹。。
血红色的剑从背后刺穿了座背,从教王胸口冒了出来,将他钉在高高的玉座上!!
她一直是骄傲的,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。。
“然后,九这样转过身,离去,不曾再回头。。
霍展白只是笑了一笑,似是极疲倦,甚至连客套的话都懒得说了,只是望着窗外的白梅出神。。
““好!”同伴们齐声响应。!
薛紫夜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,看着那一支雪亮的剑向着她疾斩下来,手伸向腰畔,却已然来不及。。
“错了。要杀你的,是我。”忽然间,有一个声音在大殿里森然响起。。
“在两人身形相交的刹那,铜爵倒地,而妙风平持的剑锋上掠过一丝红。。
“我……难道又昏过去了?”四肢百骸的寒意逐步消融,说不出的和煦舒适。薛紫夜睁……
那一瞬间,濒死的她感到莫名的喜悦,以惊人的力气抬起了手,想去触摸那个声音的来源——然而因为剧毒的侵蚀,却无法发出一个字来。
霍展白看到剑尖从徐重华身体里透出,失惊,迅疾地倒退一步。
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,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。。
那种遥远而激烈的感觉瞬间逼来,令他透不过气。。
““现在,结束了。”他收起手,对着那个惊呆了的同龄人微笑,看着他崩溃般在他面前缓缓跪倒,发出绝望的嘶喊。。
““你的手,也要包扎一下了。”廖青染默然看了他许久,有些怜悯。。
呵……不过七日之后,七星海棠之毒便从眼部深入脑髓,逐步侵蚀人的神志,到时候你这个神医,就带着这个天下无人能治的白痴离去吧——!
“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……”
““是。”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,“有劳廖前辈了。”。
她越笑越畅快:“是我啊!”。
他无论如何想不出,以瞳这样的性格,有什么可以让他忽然变卦!!
晨凫忽然大笑起来,在大笑中,他的脸色迅速变成灰白色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