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忽然笑了起来：今夕何夕？

    她忽然想起了白日里他说过的话——

    秋水……秋水……不是的，不是这样的！。

    反正那个瞳也已经中了七星海棠之毒，活不过一个月，暂时对她做一点让步又算什么？最多等杀了教王，再回过头来对付他们两个。。

    ““告辞。”霍展白解开了同伴的穴，持剑告退。！”

    他穿着极其宽大暖和的大氅，内里衬着厚厚的狐裘，双手拢在怀里——霍展白默然做了一个手势，示意同伴警惕：妙风的手藏在大氅内，谁都不能料到他什么时候会猝然出手。。

    从来没有人敢看他的眼睛，看过的，绝大多数也已经死去——从有记忆以来，他就习惯了这样躲闪的视线和看怪物似的眼神，没什么好大惊小怪。！

    她这样的人，原本也和自己不是属于同一世界。

    “绿蚁新醅酒，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，能饮一杯无？

    “能……能治！”然而只是短短一瞬，薛紫夜终于挣出了两个字。。

    她握紧了那颗珠子，从胸中吐出了无声的叹息。。

    “在远征昆仑回来后的第四个月早上，霍展白在六剑的陪伴下来到秣陵，在天下武林面前从老阁主南宫言其手里接过了黄金九鼎，携着墨魂剑坐上了阁中的宝座。按惯例，朝廷也派出了特使前来道贺，带来了皇上特赐的尚方宝剑与免死金牌——鼎剑阁从公子舒夜创立开始，就一直鼎剑兼顾，平衡着朝野间的力量，连当朝天子都不敢小觑。！

    ——是姐姐平日吹曲子用的筚篥，上面还凝结着血迹。。

    旋“呀——”她失声惊叫起来，下意识地躲入水里，反手便是一个巴掌扇过去，“滚开！”。

    “妙风用一贯的宁静眼神注视着她，仿佛要把几十年后重逢的亲人模样刻在心里。！

    “——可怎么也不该忘了我吧？王室成员每个一万两呢！”！

    廖青染俯身一搭脉搏，查看了气色，便匆忙从药囊里翻出了一瓶碧色的药：“断肠散。”

    “卫风行震了一震，立刻侧身一溜，入了内室。！

    原来是这样……原来是这样！是真的。药师谷里小夜提及的那些往事，看到的那双清澈眼睛和冰下的死去少年，原来都是真的！她就是小夜……她没有骗他。。

    “那个人……最终，还是那个人吗？。

    看来，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，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。。

    她平复了情绪，缓缓起身出轿，踏上了玉阶。妙风缓步随行，旁边迅速有随从跟上，手里捧着她的药囊和诸多器具，浩浩荡荡，竟似要做一场盛大法事一般。！

    “后来……我求你去救我的丈夫……可你，为什么来得那么晚？。

    ““你叫她姐姐是吗？我让你回来，你却还想追她——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样子。

    握着沥血剑的手缓缓松开，他眼里转过诸般色泽，最终只是无声无息地将剑收起——被看穿了吗？还是只是一个试探？教王实在深不可测。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要学医呢？廖谷主问他：你只是一个杀人者。！

    其实，就算是三日的静坐凝神，也是不够的。跟随了十几年，他深深知道玉座上那个人的可怕。。

    呼啸的狂风里，两人并骑沿着荒凉的驿道急奔，雪落满了金色的猞猁裘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，颓然地将酒放下，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。

    “是。”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，“有劳廖前辈了。”……

    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，卫风行低眉：“七弟，你要振作。”

    然而，已经没有时间了。他一定要抢在妙风从药师谷返回之前下手，否则，即便是妙风未曾得知他去过药师谷夺龙血珠的秘密，也会带回那个女医者给教王治伤——一旦教王伤势好转，便再也没有机会下手！

    “等我回来，再和你划拳比酒！”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，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，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，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，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。

    “夏之园里，绿荫依旧葱茏，夜光蝶飞舞如流星。。

    ““谷主，是您？”春之庭的侍女已经老了，看到她来有些惊讶。。

    窗外大雪无声。！

    ““不好意思。”他尴尬地一笑，收剑入鞘，“我太紧张了。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――昨夜那番对话，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

    “这样做的原因，是我现在还不想杀你，”仿佛猜出了对方心里的疑虑，瞳大笑起来，将沥血剑一扔，坐回到了榻上，“不要问我为什么——那个原因是你猜不到的。我只问你，肯不肯定约？”。

    他说得很慢，说一句，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，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。！

    反正那个瞳也已经中了七星海棠之毒，活不过一个月，暂时对她做一点让步又算什么？最多等杀了教王，再回过头来对付他们两个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