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！”瞳霍然一惊，下意识地想往后避开，然而身体已然被提前封住，甚至连声音都无法发出——那一瞬，他明白过来她在做什么，几乎要脱口大喊。

    这个身体自从出了药师谷以来就每况愈下，此刻中了剧毒，又受了教王那样一击，即便是她一直服用碧灵丹来维持气脉，也已然是无法继续支持下去了。

    “是。”看到瞳已然消失，妙风这才俯身解开了薛紫夜双腿上的穴道。。

    那是先摧毁人的心脑，再摧毁人身体的毒——而且，至今完全没有解药！。

    “妙风在乌里雅苏台的雪野上踉跄奔跑，风从耳畔呼啸而过，感觉有泪在眼角渐渐结冰。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，五岁的他也不曾这样不顾一切地奔跑。转眼间，已经是二十多年。！”

    “你还没记起来吗？你叫明介，是雪怀的朋友，我们一起在摩迦村寨里长大。”顿了顿，薛紫夜的眼睛忽然黯淡下来，轻声道，“你六岁就认识我了……那时候……你为我第一次杀了人——你不记得了吗？”。

    手无寸铁的她，眼睁睁地看着金杖呼啸而落，要将她的天灵盖击得粉碎。！

    自己的来历？难道是说……

    “逝者已矣，”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，隔挡了他的剑，“七公子，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。”

    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，不瞑的双目圆睁着，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。。

    她没有回答，只是抬起手封住了他腹间断裂的血脉。。

    “那些幻象不停地浮现，却无法动摇他的心。他自己，本来就是一个以制造幻象来控制别人的人，又怎么会相信任何人加诸他身上的幻象呢？如今的他，已然什么都不相信了。！

    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，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。。

    旋——本来只是为了给沫儿治病而去夺了龙血珠来，却不料惹来魔教如附骨之蛆一样的追杀，岂不是害了人家？。

    “而每个月的十五，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！

    他后悔手上曾沾了那么多的血，后悔伤害到眼前这个人吗？！

    那些石头在谷口的风里，以肉眼难以辨认的速度滚动，地形不知不觉地在变化，错综复杂——传说中，药师谷的开山祖师原本是中原一位绝世高手，平生杀戮无数，暮年幡然悔悟，立志赎回早年所造的罪孽，于是单身远赴极北寒荒之地，在此谷中结庐而居，悬壶济世。

    “在星宿海的那一场搏杀，假戏真做的他，几乎真的把这个人格杀于剑下。！

    然而，这些问题，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。。

    ““明介！”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，“明介！”。

    “抱、抱歉。”明白是自己压得她不能呼吸，妙风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，松开手撑住雪地想要站起来，然而方一动身，一口血急喷出来，眼前忽然间便是一黑——。

    “妙风使，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？”霍展白微微而笑，似不经意地问。！

    雅弥点了点头，微笑道：“这世上的事，谁能想得到呢？”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冷眼看着，冷笑：“这也太拙劣了——如果我真的用毒，也定会用七星海棠那种级别的。”。

    除了教王，从来没有人会在意他的生死。而西归路上，种种变乱接踵而至，身为保护人的自己，却反而被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一再相救。。

    ““相信不相信，对他而言，已经不重要了，”他抓住她的肩，蹲下来平视着她的眼睛，“紫夜，你根本不明白什么是江湖——瞳即便是相信，又能如何呢？对他这样的杀手来说，这些昔日记忆只会是负累。他宁可不相信……如果信了，离死期也就不远了。”！

    ――然而，百年之后，他又能归向于何处？。

    “是的，薛谷主在一个月前去世。”看到这种情状，南宫老阁主多少心里明白了一些，发出一声叹息，“不知道为什么，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敢孤身行刺教王！小霍，你不知道吗？大约就在你们赶到昆仑的前一两天，她动手刺杀了教王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执掌修罗场的那个杀神吗？真可惜，刚才没看清楚他的模样……”。

    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，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。……

    “呵呵，”廖青染看着他，也笑了，“你如果去了，难保不重蹈覆辙。”

    “说不定是伏击得手？”老三徐庭揣测。

    他微微一惊，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妙水沉默着，转身。。

    ““你……”瞳失声，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。。

    “是谁……是谁将他毁了？是谁将他毁了！。

    妙风下意识地抬头，然而灰白色的天冷凝如铁，只有无数的雪花纷纷扬扬迎头而落，荒凉如死。！

    “他微微一惊：竟是妙空？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样寒冷的雪原里，如果再僵持下去，恐怕双方都会被冻僵吧？他死死地望着咫尺外那张白玉面具，极其缓慢地将身体的重心一分分后移，让对方的剑缓缓离开自己的肺。。

    “别给我绕弯子！”教王手臂忽然间暴长，一把攫住了薛紫夜的咽喉，手上青筋凸起，“说，到底能不能治好？治不好我要你陪葬！”。

    “若不能杀妙风，则务必取来那个女医者的首级。”！

    她对着天空伸出手来，极力想去触摸那美丽绝伦的虚幻之光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