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别理他！”周行之还是一样的暴烈脾气，脱口怒斥，“我们武功已废，救回去也是——”

    第二轮的诊疗在黑暗中开始。

    他们喝得非常尽性，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，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，关于武林，关于天下，关于武学见地――。

    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，勤奋好学，医术进步迅速，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，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。。

    “他绝不能让她也这样死了……绝对不！！”

    “明介……我一定，不会再让你待在黑暗里。”。

    然而同一时间，瞳也捂着双眼跌倒在冰上！！

    室内药香馥郁，温暖和煦，薛紫夜的脸色却沉了下去。

    “瞳！”眼看到对方手指随即疾刺自己的咽喉，徐重华心知无法抵挡，脱口喊道，“帮我！”

    妙风微微一怔：“可谷主的身体……”。

    晨凫忽然大笑起来，在大笑中，他的脸色迅速变成灰白色。。

    ““哟，还能动啊？”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，一只脚忽然狠狠地踩住了她的手，“看脸色，已经快撑不住了吧？”！

    那是善蜜王姐？那个妖娆毒辣的女人，怎么会是善蜜王姐！。

    旋他下意识地，侧头望了望里面。。

    “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，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，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，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，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，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，只要他活着一日，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望了望窗内沉睡的女子，有些担忧：“她呢？”！

    当天下午，两位剑客便并骑离开了临安，去往鼎剑阁和其余五剑会合。

    “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！

    每一次他来，她的话都非常少，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，神情恍惚：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，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。

    ““六弟！”卫风行认出了那是徐重华，连忙冲过去接住。。

    摄魂……那样的瞳术，真的还传于世间？！不是说……自从百年前山中老人霍恩死于拜月教风涯大祭司之手后，瞳术就早已失传？没想到如今竟还有人拥有这样的能力！。

    宫里已然天翻地覆，而这个平日里就神出鬼没的五明子，此刻却竟然在这里置身事外。！

    妙风看着她提剑走来，眼里却没有恐惧，唇边反而露出一丝多日不见的笑容。他一直一直地看着玉座上的女子：看着她说话的样子，看着她笑的样子，看着她握剑的样子……眼神恍惚而遥远，不知道看到了哪个地方。。

    “他终于无法忍受，一拳击在身侧的冰冷石地上，全身微微发抖。。

    “哟，早啊！”霍展白很高兴自己能在这样的气氛下离开。所以在薛紫夜走出药房，将一个锦囊交给他的时候，嘴角不自禁地露出笑意来。。

    ““咔嚓”一声，有骨骼碎裂的清晰声响，妙风踉跄了一步，大口的血从嘴里吐出。！

    然而，就在那一刀落空的刹那，女子脸色一变，刀锋回转，毫不犹豫地刺向了自己的咽喉。。

    昆仑。大光明宫西侧殿。。

    “她从枕畔药囊里摸出了一把碧灵丹，看也不看地全数倒入口中。。

    那一夜……那血腥屠戮的一夜，自己在奔跑着，追逐那两个人，双手上染满了鲜血。……

    “怎么？看到老相好出嫁，舍不得了？”耳边忽然有人调侃，一只手直接拍到了他肩上。

    “是……假的？”霍展白一时愣住。

    “呵……月圣女，”他侧过头，看到了远处阁楼上正掩上窗的女子，“你不去跟随慈父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不睡了，”她提了一盏琉璃灯，往湖面走去，“做了噩梦，睡不着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那么，点起来吧。”教王伸出手，取过那一粒药丸吞下，示意妙风燃香。。

    “身形交错的刹那，他听到妙水用传音入密短促地说了一句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！”她脱口惊呼，满身冷汗地坐起。！

    “腥气扑鼻而来，但那个被锁住的人还是没有丝毫反应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八年前，为了打入昆仑大光明宫卧底，遏止野心勃勃试图吞并中原武林的魔宫，这个昔年和霍展白一时瑜亮的青年才俊，曾经承受了那么多——。

    薛紫夜冷笑：还是凶相毕露了吗？魔教做事，原来也不过如此吧？。

    他的声音疲惫而嘶哑：“大路朝天，各走一边。”！

    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，就开始长久沉默。霍展白没有说话，拍开了那一瓮藏酒，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，直至酩酊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