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险……”薛紫夜脸色惨白,吐出一口气来,“你竟真的不要自己的命了?”
他颓然低下头去,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,泪水长滑而落。
“正好西域来了一个巨贾,那胡商钱多得可以压死人,一眼就迷上了小姐。死了老婆,要续弦——想想总也比做妾好一些,就允了。”抱怨完了,胭脂奴就把他撇下,“你自己吃罢,小姐今儿一早就要出嫁啦!”。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。
“他忽然笑了起来:今夕何夕?!”
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。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:“妙风已死,雅弥只是一个医者――医者父母心,自然一视同仁。”。
在轰然巨响中,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,看住了她。!
灰白色的苍穹下,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!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,笼罩在漠河上空,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,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:赤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……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,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。
看来,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,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。
——星圣女娑罗只觉得心惊:瞳执掌修罗场多年,培养了一批心腹,此刻修罗场的杀手精英们,居然都无声无息地集结在了此处?。
所谓的神仙眷侣,也不过如此了。。
“廖谷主沉默了许久,终于缓缓点头——!
他多么希望自己还是八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,执著而不顾一切;他也曾相信自己终其一生都会保持这种无望而炽烈的爱——然而,所有的一切,终究在岁月里渐渐消逝。奇怪的是,他并不为这种消逝感到难过,也不为自己的放弃感到羞愧。。
旋长剑从手里蓦然坠落,直插入地,发出铁石摩擦的刺耳声响。驿站里所有人都为之一颤,却无人敢在此刻开口说上一句话。鸦雀无声的沉默。。
““正好西域来了一个巨贾,那胡商钱多得可以压死人,一眼就迷上了小姐。死了老婆,要续弦——想想总也比做妾好一些,就允了。”抱怨完了,胭脂奴就把他撇下,“你自己吃罢,小姐今儿一早就要出嫁啦!”!
那一瞬间雪鹞蓦然振翅飞起,发出一声尖历的呼啸。望着那一点红,他全身一下子冰冷,再也无法支持,双膝一软,缓缓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,以手掩面,难以克制地发出了一声啜泣。!
冲下西天门的时候,他看到门口静静地伫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。
“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!
“愚蠢!你怎么还不明白?”霍展白顿足失声。。
“雪还是那样大,然而风里却传来了隐约的银铃声,清脆悦耳。铃声从远处的山谷里飘来,迅疾地几个起落,到了这一片雪原上。。
在天山剑派首徒、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,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――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,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,甚至,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,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。。
不等他辨明这一番话里的真真假假,她已走到榻前,拈起了金针,低下头来对着他笑了一笑:“我替你解开血封。”!
一路上来,他已然将所有杀气掩藏。。
“妙风不动声色:“路上遇到修罗场的八骏,耽搁了一会儿。”。
在星宿海的那一场搏杀,假戏真做的他,几乎真的把这个人格杀于剑下。。
“原来……那就是她?那就是她吗?!!
她这样的细心筹划,竟似在打点周全身后一切!。
然而不等她站稳,那人已然抢身赶到,双掌虚合,划出了一道弧线将她包围。。
“霍展白看到剑尖从徐重华身体里透出,失惊,迅疾地倒退一步。。
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,卫风行低眉:“七弟,你要振作。”……
他颓然放下了剑,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。这些人,其实都是他的同类。
“不用了。”妙风笑着摇头,推开了她的手,安然道,“冰蚕之毒是慈父给予我的烙印,乃是我的荣幸,如何能舍去?”
显然刚才一番激战也让他体力透支,妙风气息甫平,眼神却冰冷:“我收回方才的话:你们七人联手,的确可以拦下我——但,至少要留下一半人的性命。”。
妙风也同时舒了一口气,用眼角看了看聚精会神下针的女子,带着敬佩。。
“他抱着尸体转身,看到这个破败的村落,忽然间眼神深处有一道光亮了一下。。
““是是。”卫风行也不生气,只是抱着阿宝连连点头。。
向北、向北、向北……狂风不断卷来,眼前的天地一片空白,一望无际——那样的苍白而荒凉,仿佛他二十多年来的人生。他找不到通往乌里雅苏台的路,几度跌倒又踉跄站起。尽管如此,他却始终不敢移开抵在她后心上的手,不敢让输入的内息有片刻的中断。!
“别去!别去——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,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。凝聚了仅存的神志,他抬头看过去,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——……”
“妙水握着沥血剑,双手渐渐发抖。。
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,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。。
“梅树下?”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,忽然想起来了——!
走出夏之园,冷风夹着雪吹到了脸上,终于让他的头脑冷了下来。他握着手里那颗血红色的珠子,微微冷笑起来,倒转剑柄,“咔”的一声拧开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