灰白色的苍穹下,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!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,笼罩在漠河上空,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,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:赤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……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,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。
难怪他们杀上大光明宫时没有看到教王——他还以为是瞳的叛乱让教王重伤不能出战的原故,原来,却是她刺杀了教王!就在他赶到昆仑的前一天,她抢先动了手!
霍展白站在梅树下,眼观鼻,鼻观心,手里的墨魂剑凝如江海清光。他默默回想着当日冷杉林中那一场激斗,想着最后一刹刺入自己肋下的一剑是如何发出,将当日的凶险至极的那一幕慢慢回放。。
那是什么样的感觉?悲凉,眷恋,信任,却又带着……又带着……。
“那种遥远而激烈的感觉瞬间逼来,令他透不过气。!”
两个人的表情都是那么急切,几乎是恨不得用自己的命来换孩子的命。她给那个奄奄一息的孩子搭过脉,刚一为难地摇头,那两个人一齐跪倒在门外。。
“你——”不可思议地,他回头看着将手搭在他腰畔的薛紫夜。!
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。
“不!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,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,只透出一种疲惫。
卫风行抱着孩子唯唯诺诺,不敢分解一句。。
真是愚蠢啊……这些家伙,怎么可以信任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呢?。
“他霍然回首,扫视这片激斗后的雪地,剑尖平平掠过雪地,将剩余的积雪轰然扫开。雪上有五具尸体,加上更早前被一剑断喉的铜爵和葬身雪下的追电,一共是七人——他的脸色在一瞬间苍白:少了一具尸体!!
在侍从带着薛紫夜离开后,大光明殿里重新陷入了死寂。。
旋“嚓!”在他自己回过神来之前,沥血剑已然狠狠斩落!。
“还是,只是因为,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,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?!
霍展白沉吟片刻,目光和其余几位同僚微一接触,也便有了答案。!
“你……为何……”教王努力想说出话,却连声音都无法延续。
““怎么,这可是你同党的人皮——不想看看吗?瞳?”蓝衣的女子站在笼外,冷笑起来,看着里面那个被锁住的人,讥讽着,“对,我忘了,你现在是想看也看不见了。”!
“真不知?”剑尖上抬,逼得霜红不得不仰起脸去对视那妖诡的双瞳。。
“他下意识地抬起头,就看到那个女医者直直地盯着他怀里的那个病人,脸上露出极其惊惧的神色。他想开口问她,然而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直直看着薛紫夜,就这样忽然晕倒在了地上。。
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,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,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?”。
这样的记忆,存留一日便是一日折磨。如果彻底成为一个白痴,反而更好吧?!
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,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,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,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。
“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,颓然坐倒,全身冰冷。。
趁着妙水发怔的一瞬间,她指尖微微一动,悄然拔出了妙风腰间封穴的金针。。
“妙风无言,微微低头。!
“这个嘛……”薛紫夜捏着酒杯仰起头,望了灰白色的天空一眼,忽地笑弯了腰,伸过手刮了刮他的脸,“因为你这张脸还算赏心悦目呀!谷里都是女人,多无聊啊!”。
“知道了。”她拉下脸来,不耐烦地摆出了驱逐的姿态。。
“妙风没有说话,仿佛也不知道怎么回答,脸色苍白,没有一丝笑容。。
“哦……”她笑了一笑,“看来,你们教王,这次病得不轻哪。”……
那个少年如遭雷击,忽然顿住了,站在冰上,肩膀渐渐颤抖,仿佛绝望般地厉声大呼:“小夜!雪怀!等等我!等等我啊……”
顿了顿,仿佛还是忍不住,她补了一句:“阁下也应注意自身——发色泛蓝,只怕身中冰蚕寒毒已深。”
这短短一天之间天翻地覆,瞳和妙空之间,又达成了什么样的秘密协议?!。
“愚蠢。”。
“那人的声音柔和清丽,竟是女子口声,让差吏不由微微一惊。。
““咔嚓!”主梁终于断裂了,重重地砸落下来,直击向地上的女医者。。
他们之间,势如水火。!
“蓝色的……蓝色的头发?!驿站差吏忽然觉得有点眼熟,这个人,不是在半个月前刚刚从乌里雅苏台路过,雇了马车向西去了的吗?……”
““天啊……”妙风忽然听到了一声惊呼,震惊而恐惧。。
被从雪地抬起的时候,妙风已然痛得快晕了过去,然而唇角却露出一丝笑意:果然没有错——药师谷薛谷主,是什么也不怕的。她唯一的弱点,便是怕看到近在眼前的死亡。。
“……那就好。”!
踌躇了一番,他终于下了决心:也罢,既然那个死女人如此慎重叮嘱,定然有原因,如若不去送这封信,说不定会出什么大岔子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