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默默地趴伏着,温顺而听话。全身伤口都在痛,剧毒一分分地侵蚀,他却以惊人的毅力咬牙一声不吭,仿佛生怕发出一丝声音,便会打碎这一刻的宁静。
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馥郁的香气,妖媚神秘,即便是作为医者的她,都分辨不出那是由什么植物提炼而成——神秘如这个女人的本身。
“雅、雅弥?!”妙水定定望着地上多年来的同僚,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,“妙风——难道你竟是……是……”。
霜红压低声音,只细声道:“谷主还说,如果她不能回来,这酒还是先埋着吧。独饮容易伤身。等你有了对饮之人,再来——”。
“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!”
“为什么?”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,抬起了手,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,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,“为什么?”。
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!
然而,偏偏有一些极久远的记忆反而存留下来了,甚或日复一日更清晰地浮现出来。为什么……为什么还不能彻底忘记呢?
然而望见薛紫夜失魂落魄的表情,心里忽然不是滋味。
他追向那个少年,那个少年却追着自己的两个同伴。。
他看着她,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。
“那样熟悉的氛围,是八年来不停止的奔波和搏杀里,唯一可以停靠的港湾。!
然而,一切都粉碎了。。
旋――是的,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,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,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,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,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,不离不弃,永远鲜明如新。。
““我要出去!我要出去!放我出去……”他在黑暗中大喊,感觉自己快要被逼疯。!
霍展白在一旁听着,只觉得心里一跳。!
“薛谷主,勿近神兽。”那个声音轻轻道,封住她穴道后将她放下。
“但是,那个既贪财又好色的死女人,怎么还不来?在这个时候放他鸽子,玩笑可开大了啊……他喃喃念着,在雪中失去了知觉。!
“秋夫人的病已然无大碍,按我的药方每日服药便是。但能否好转,要看她的造化了。。
““不……不!”那个少年忽然疯狂地推开了他,执拗地沿着冰河追了上去,不过片刻,离那一对少年男女已然只有三丈。然而那两个人头也不回地奔逃,双手紧握,沿着冰河逃离。。
妙风?那一场屠杀……妙风也有份吗?。
“咦……”屏风后的病人被惊醒了,懵懂地出来,看着那个埋首痛哭的男子,眼里充满了惊奇。她屏息静气地看了他片刻,仿佛看着一个哭泣的孩子,忽然间温柔地笑了起来,一反平时的暴躁,走上去伸出手,将那个哭泣的人揽入了怀里。!
世人都知道他痴狂成性,十几年来对秋水音一往情深,虽伊人别嫁却始终无怨无悔。然而,有谁知道他半途里却早已疲惫,暗自转移了心思。时光水一样地退去了少年时的痴狂,他依然尽心尽力照料着昔日的恋人,却已不再怀有昔时的狂热爱恋。。
“话音未落,绿儿得了指令,动如脱兔,一瞬间几个起落便过了石阵,抢身来到妙风身侧,伸手去阻挡那自裁的一刀——然而终归晚了一步,短刀已然切入了小腹,血汹涌而出。。
这样极其痛苦的挣扎持续了不知多久终于,在他濒临崩溃的刹那,“啪!”极轻的一声响,仿佛内心某根缚束着他的线终于断裂了。。
“听得那一番话,霍展白心里的怒气和震惊一层层地淡去。!
然而才五岁的他实在恐惧,不要说握刀,甚至连站都站不住了。。
修罗场里出来的人,对于痛苦的忍耐力是惊人的。但这个程度的忍耐力,简直已经超出了人的极限。有时候,她甚至怀疑是七星海棠的毒侵蚀得太快,不等将瞳的记忆全部洗去,就已先将他的身体麻痹了——。
“妙风一直微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,手指缓缓收紧。。
薛紫夜只是扶住了他的肩膀,紧紧固定着他的头,探身过来用舌尖舔舐着被毒瞎的双眼。……
妙风依然只是微笑,仿佛戴着一个永恒的面具:“薛谷主无须担心。”
“不错,反正已经拿到龙血珠,不值得再和他硬拼。等我们大事完毕,自然有的是时间!”妙火抚掌大笑,忽地正色,“得快点回去了——这一次我们偷偷出来快一个月了,听妙水刚飞书传过来的消息说,教王那老儿前天已经出关,还问起你了!”
何况……他身边,多半还会带着那个药师谷不会武功的女人。。
是的,那是谎言。她的死,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。
““你来晚了。”忽然,他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说。。
““薛谷主医术绝伦,自然手到病除——只不过……”然而妙水却抬起头望着她,莫测地一笑,一字一句吐出轻而冷的话:。
霍展白吐了一口气,身子往后一靠,闭上了,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――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。抬手抽出一看,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,上面圣火升腾。!
““我先走一步,”他对夏浅羽道,“等临安的事情完结后,再来找你们喝酒。”……”
“然而他却站着没动:“属下斗胆,请薛谷主拿出所有药材器具,过目点数。”。
那一夜的大屠杀历历浮现眼前——。
“所以,其实你也应该帮帮我吧?”!
霍展白起身欲追,风里忽然远远传来了一句话——。